第十一章 秩序论(2 / 2)
姜锡玉沉默不语。
花二姥姥继续道:“你只能看着我逍遥法外,什么也做不了不是吗,你觉得这合情合理吗?”
姜锡玉依然沉默。
花二姥姥又道:“这难道是郑法的疏漏吗?不是,五国之法皆有无法触及之处,因为天下根本不存在至善之法。那么法所不能触及的地方怎么办,就不管吗?如果要管,谁来管,怎么管?”
“古有礼法并行,礼克行,法惩罪。”
“礼?”花二姥姥忽然笑起来,“尚不畏法,何况于礼?礼若有用,大周岂会亡?你且说说,五国伐周是什么礼?”
“伐无道,便是为了维护礼。”
“且不论目的,就说行为,合乎礼吗?如果说只要有一个正当目的,就可以不择手段。那么现在若有前朝遗孤要灭五国而复周,也是可以的了?”
姜锡玉无言以对,“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要构建一种秩序,约束礼法所不能约束之事。而你,就是这一行动的开端。”
姜锡玉着实有些难以置信,他彷佛听见少年时的自己在说“我要全天下的人都能吃饱饭,不会再被饿死”,那是专属于无知少年的远大抱负,是成年后早已知晓为遥不可及的梦想。
花二姥姥当然不是无知少年,她为什么会想去做这种已被证明连圣人也做不到的事情。姜锡玉不能理解,但他再也不敢轻率的认为花二姥姥是个恶徒。因为他已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渺小,甚至国君恩师也都不及她说出那句话时的胸怀广阔。
“你且想想看,三日后,此时此地,我等你答案。”
花二姥姥话说完便即离开,姜锡玉忽道:“为什么杀林知府?”
“他有个外甥叫徐安,是个淫贼,你见过的阿秀便是受害者之一,徐安被我的人废了,林知府为报复此事杀了我的人。”
“不用三日,明晚我就能答复你。”
姜锡玉真的有些心动了,他忘不了曾经遭遇的那些无可奈何之事,如果真的有办法解决那些现行礼法根本无能为力之事,当然是极好的。
一楼的大厅已经空空如也,灯火也熄灭大半,只有桌上的残羹剩菜能够证明一刻钟前此地的热闹,只有楼梯口坐着的小王能够体会姜锡玉此时的落寞。
“兄弟,我……”
“大哥不必多言,这一声兄弟,就足够了。”
姜锡玉拍了拍小王的肩膀,没有多言。
小王看着姜锡玉步入黑暗的背影,忍不住喊道:“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差点杀了你!”
姜锡玉回过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现在我已知道你的苦衷,所以不必自责。你告诉我这件事,足以说明我们还是兄弟。”
小王热泪盈眶,他庆幸没有做令自己后悔的事,庆幸上天在那一刻拉住了他的手,如果不是姜锡玉的剑鸣,他从此再也做不了小王。
何三坐在在后院门口暗叹:“老王啊,我难道真的上辈子答应了给你做一世牛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