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破产的老板跳楼前喜欢有人拉一把吗(1 / 2)
花无梦让的士司机围着松叶钢铁厂绕了一圈。与数据形成巨大反差的是,厂区并不是破破烂烂的,反而相当整洁干净。将近两个平方公里的占地面积,依山傍水道路平整,交通也井然有序,行人熙来攘往,丝毫看不出这是一个连年亏损已经在破产边缘徘徊的企业。
除了那几个不冒白烟的巨大烟囱。
厂区大门的保安也懒洋洋的,简单做了登记就放行。
“克洛伊,你感觉怎么样?”花无梦问道。
“用你们一句成语,”克洛伊说,“叫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对不对?”
“据我所知,美国政府的债务已经超过了五十万亿,你这个词也可以形容美国政府吗?”花无梦反唇相讥。
“哼……”克洛伊撇撇嘴说,“花老板,你是个特别敏感的人,但也请您不要把什么事都上升到国家层面好吗?”
花无梦偷笑不语。
董事长办公室在办公大楼的顶层七楼,相对于冷冷清清的厂区,大楼里倒也热闹。漂亮的克洛伊备受瞩目,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回望一眼。
七楼比较拥挤,走廊里,会议室,董事长秘书室,甚至董事长办公室都挤满了人,座位坐满了,剩下的人或者站着,或者蹲着,还有的干脆坐在地上。
人们个个垂头丧气的,没有人说话,低头看自己的手机。打游戏,看新闻,刷视频,不过个个都戴个耳机,秩序堪比高铁上。
董事长秘书是位上了些年纪的女人,头发花白,喜欢抿着嘴。这让花无梦想起了乔纳森总裁那位银发秘书凯丽,克洛伊也想到了,两人相视一笑。
“不用笑,我是办公室主任。”秘书更正了二人的认知,递给他们一张纸,上面打着一个号码:一四八。
“在这个本子上登记一下。”主任丢给他们一个本子,上面填满了人名身份证电话号码。花无梦翻开本子封皮,上面客气地写着:应付款登记名册。
花无梦笑了笑,拿支笔在那张纸的背面写了几个字:投资收购企业登记册,no1,花无梦&克洛伊。
“办公室主任小姐,请帮我加个塞。”花无梦把纸交给主任,特别指了指纸上的名字,“这个名字,您这几天应该听到过了。”
“您是……”办公室主任惊诧地张大了嘴巴。
花无梦微笑着颔首应道:“我是。”
“救星来啦……”办公室主任突然大喊一声,一路小跑着奔进董事长室。
花无梦加塞成功。十分钟以后,塞满七楼各个角落的“讨债鬼”们井然有序地撤离了七楼。
办公室主任笑容可掬地把他们引到会议室。一个因为脸上几处刀疤显着吓人的中年男人戴副棕色墨镜迎门而立,他身后十几个人跟着他一起肃立鼓掌。
花无梦从中年男人的脸上找到了一些叶梓的影子。果然,主任介绍说:“这位是松叶集团董事长兼总裁,叶柄南先生。”
花无梦上前握住他的手,报了自家名号:“花无梦。”
克洛伊也学着他的样子握手报名:“克洛伊。”
叶柄南是个很开朗的人,拍着花无梦的肩膀笑着说道:“怎么样花老板,相信你已经做足了功课,此行是来救命的,还是来索命的?”
花无梦也笑着答道:“叶总裁,请问这两者有什么分别吗?”
这句话说完大家都是一愣,随后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搞了个小仪式。”叶柄南说,“一是表示对你的重视和尊敬,二是给你交个底,看看松叶的办事效率符不符合你的要求。我知道你的性格,大事我们俩谈。”说完,他招呼也不打,带着花无梦和克洛伊两个人回了董事长办公室。
办公室并不大,老板台也已经很陈旧。对面的仿红木沙发椅蹭得铮亮,利用率应该超高。
沙发椅旁边有张茶桌,茶具零落地摆在桌子上。叶柄南把两人让到茶桌旁,自己坐了主位,伸手收拾茶具。
叶柄南只用一只手收拾茶具,另外一只手无力地垂下来,像个摆设一样。
这时办公室主任匆匆跑了进来,利利索索地把茶具收拾清洗了放进消毒盆里消毒,又烧上水加上茶,这才笑了笑抽身而去。
“请原谅,这副眼镜我不能摘下来。”叶柄南欠了欠身子说道,“三年前我被绑架,逃跑的时候从山上跳下来,断了七根肋骨还有这条胳膊,脸上多了这些疤痕,还瞎了一只眼。命是保住了,样貌有点吓人,所以,眼镜不离脸,呵呵。”
花无梦倒没什么,克洛伊脸色有些难看。
“克洛伊,让你这样一个美人儿面对人间的悲剧是不礼貌的。”花无梦说,“请你到那边坐一下,由我来和叶总谈谈,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克洛伊很感激花无梦的体贴入微,远远地躲到沙发椅上去。
“叶梓知道你来吗?”叶柄南也不忌讳。
“这会儿她应该知道了吧。”花无梦答道。
茶壶的水烧开了,叶柄南冲了茶,端给花无梦一杯,另外给克洛伊备在茶位上一杯。这是规矩,客人可以不喝,但不可以不备。
“她是犯了或者不可原谅的错误,”叶柄南坦然说道,“我想,你有权力给她几记响亮的耳光。”
花无梦腼腆地笑了笑:“看来您是位严厉的父亲。不过,不用我挥手,耳光已经打到了她脸上,她应该已经听到了。”
“是。”叶柄南低下头,声音有些低沉,“她的错误,我这个父亲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不能怪她。”
花无梦摇了摇头:“没有人能推脱错误,尤其是当她的身体不再追随心灵的时候。”
叶柄南端起茶来放在唇边,久久没喝。
水是刚烧开的水,茶杯温度超过八十五度。叶柄南那只手并不是细皮嫩肉,应该长满老茧。他的手很稳,端了好半天,一滴茶汤都没洒出来。
“唉……”叶柄南叹了口气,“其实还是我错了。”
“或者对于松叶集团来说,是这样。”花无梦一句话就把两人的话题转到了正题上。
不可否认,除了未来佳仆需要,花无梦前来收购松叶,心里是憋着一口气的。但是当他看到这冷冷清清的硕大厂区,看到那张写着一四八的号码,看到叶柄南这张残破的脸,他释然了。
“我来说说我们此行的目的吧。”花无梦说,“我们唯一能达成的协议,是收购,而不是其他。”
叶柄南木然点点头。
这有点出乎花无梦的意料。他本以为,当他把收购这两个字说出来的时候,就算叶柄南不激动得跳起来,至少也会兴奋得脸色发红口齿不清。结果却是,很平静,平静如山顶上一块凸出的岩石,在烈日、暴雨和狂风中岿然不动。
花无梦哪里知道,这几年来谈收购入股的如过江之鲫,当看到松叶的真实财务状况后,都夹起尾巴就逃,事后再也联系不上。
如果不是花无梦在华尔街拿到一笔巨额投资而声名鹊起,又恰恰是叶柄南苦心经营多年的苦主,就不会有今天这个高规格的接待。
“我只关心一件事儿,那五千工人什么时候可以上岗,欠他们半年的工资什么时候能发,花老板,这件事儿你是怎么考虑的。”叶柄南把茶杯缓缓放下。
花无梦端起茶壶来给叶柄南续上。茶不是什么好茶,香味里夹杂着一股子泥腥味儿,茶汤也不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