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穷乡僻壤降仙人（1 / 2）

翌日。

“傲不可长，欲不可纵，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如玉石相击般的琅琅书声回荡在学堂上空，给刚刚晨起的村民们注入丝丝精神气。

阳光透过树影，渗漏在木制的匾额上，突显出“顺遂堂”三个板板正正的大字。

路过之人有时目光从窗户里探去，见自家孩子摇头晃脑读书的样子不禁咧嘴一笑。再看向那台上衣冠楚楚的男人却眨眼没了笑脸，要么冷冽要么念念叨叨。

虽然村民多对于意还能当教书先生颇有微词，但大都还是把儿女放到这边来。原因很简单，于意几乎不收村民什么钱财，只偶尔象征性的借纸墨费为由头补贴一下支出。

再说毕竟也是曾有过文名，所谓看在已故村长的面子上两全其美。

况且这间学堂的出现与于意也脱不开关系。

学堂前身是东昏村里唯一的一所寺庙，村子和外界连通不久后，地理位置尽管仍旧偏僻，但有了龙脉的说法，受到了县里的重视，兴起了一阵修建翻新。

原来的寺庙只是一所简陋的嘎吱板木房，这哪说的过去？翎显安排下来人手，新建选址定在了村内一片做广场的空地上，仙人雕像也统统被移到了那里。

寺庙建好了，念及东昏村有个在县里读书前途无量的于神童，县令也存着讨好其的心思，就在原来拆除了的地方又建了一间学堂。

由当时还健在的于慈暂代为管理，只教一些三字经之类的东西。只能说因果联系玄之又玄，当初因于意而起的学堂如今正巧成了其在这世上最后一处容身之地。

这时窗边又有两人在指着他交谈，年龄皆不大，不像是为人父的样子。一人身穿绣花黑色直?，脚踩一大红绸鞋，模样三十岁左右，十分干练。另一人则年轻许多，小眼高鼻，说话时眉宇间多有讨好之色。

“姐夫，若是他不从怎么办？”后者看到屋内的融洽氛围似有些不放心，皱着眉问道。

“不从？你把他当成什么人了？既然答应你姐了，等会儿就让你们交接好，不用多操心其他的。”前者淡淡答道，并未在意其的担心。

“然后呢，姐夫？”

前者听这话不禁瞪了其一眼，“然后你就进去教书不完了？”

“不是，我说他呢？”

“他啊，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个秀才，出去随便写写字摹摹碑啥的，还能饿死不成？”其嘴角微微上扬。

年轻男子望着于意的面容，咂了咂嘴，“唉，原来名声大噪的，多少人羡慕嫉妒，如今沦落至此，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

于意早发现了窗外一直有两个人影驻足，不似平常村民，好像专门来找自己。但已经没什么事能提起他的兴趣了，他没顾上去看是谁，依旧目不斜视地认真教着课。

“先生，我娘中午要去县上集市，家中又没人，让我跟着你吃。”

临近放学，一个男孩儿突然站起来说道，他眼巴巴的望着于意，神态有些扭捏。于意瞧他身上青布衣服破破烂烂，玄色裤子裤腿上都是补丁，也没拒绝，交代了众人下课，就拉着那孩子往外走去。

“意弟。”

他刚一出门，就被窗前那两道影子拦住了去路，为首唤他意弟的这人他认识，正是给自己赐名的老村长于慈之子，于稔。

两人也算从小玩到大，如今其是新任村长，哦，按新朝的做法该叫里尹。至于另一人看着面生，也在打量着他。

于意点了点头，“稔哥，找我何事？”

于稔微微一笑，弯腰摸了两下那孩子的头，边说着，“没什么，为你在县里找了份差事。”

闻言他一怔，“差事？怎么突然提起这个？”

于稔重又站直看向他，“以意弟之能耐干什么教书先生岂不是屈才了，县里宋老爷你熟吧，托我联系你再去给他写点字。”

于意最初还没反应过来，宋承平当时可是落井下石最卖力的，怎会招揽自己。然而看见了两人眼中的盈盈笑意似明白了什么，脸色略沉，问道，“可有凭据？”

“宋老爷说话一言九鼎，哪还需要什么凭据，你放心，错不了，你去应招即可。”于稔大手一挥。

于意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极为不自然。他虽料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事情真来临时还是难以保持淡定。

他几乎已经听不见其后来说的什么，只呆呆的望向两人身形中间的缝隙，张口结舌想应答却说不出话。男孩似因牵着自己的大手骤然夹紧而吃痛，赶忙抽出手来。

“哦对，忘了向你介绍了，这是内弟。意弟既然有了大好前程，这区区教书先生想必不会留恋，今日叫他来正是补上这一空缺的。东昏既然有个学堂，不能没了老师啊。”于稔拍拍身旁男子的肩膀，对其说道。

男子随即抱拳施礼，“久闻先生大名，您放心，石某虽才疏学浅，单单考了个童生，但定不会玷污了这间学堂之名。”

于意神色变换，终还是木然回了个礼。“给我一晚上，明天就全权交给你可好？”

石姓男子似颇为做难，“这……夜长…”

“行，那就给意弟一晚上收拾收拾行囊，好好休整一下。”于稔打断其话，最后看了于意一眼，没作告别就带着男子转身离去。

“姐夫，直接赶他走不得了，何必还拖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