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余德满趁乱开粮仓,周庄子初见外邦使(1 / 2)
盛京城里,十七岁的余德法慌慌张张的从一条巷子里穿过,走到一个院子前,拍门进屋,余德满在里面靠在一张凳子上。
看见余德法进来,余德满微微的问道“怎么样?”
“围城的暴民都走了”
“往哪走了?”
“往北,盛京将军带着马队来的,盛京应该是没事了,但是盛京将军下令,仍然是全城戒严”
余德满睁开眼“去,带人把我们在铺面上的价再调高三钱”
“哥,已经六两九一石了,咱们现在这些粮食现在要是出不了手,等各县的税粮上来,咱们的粮食就卖不上价了”
余德满看看余德法。“德法,调高三钱,但把十升斗换成十三升的大斗,只卖给家里有孩子的人,不要卖太快”
傍晚,余德法回到这个小仓库。
“哥,整个盛京城,十二家粮行粮价全调了上来,但是好像通惠粮行也换了大斗,现在城里本身粮食就少,城里有粮的人,为了多翻几倍利润,全都囤着不卖,咱们怎么办”
余德满听完,伸手去抓褂子披在身上,抬腿就走,走到门口。
“德法,今天晚上你自己做二十个大牌子,上面写上‘余家粮铺,四两五一石,平抑粮价’,他们那些大粮行有家底,耗得起也赔得起,咱们绝对不能跟着他们贪大,我们今天夜里就准备,明天一早赶在他们上板之前,把粮食全部放掉,你在这看着,我去做些准备”然后转身消失在巷子里。
第二天一早,惠丰粮行的伙计刚把木板撤下了,一抬眼,往日的熙攘人群都不见了踪影,只剩下一个两丈高的牌子,红底黑字写着那一行大字,伙计连忙跑出去找掌柜的。
两刻钟之后,奉天城的粮价清一水的拉到了四两五,余德满放光了自己手里的三万多斤粮食,也不敢在盛京城久留,带人护着银两赶着车马一路出了城,留下余德法善后。
晌午头儿,余德法在四方桥前追上了余德满的二十辆空车。
“大哥!大哥!”余德法赶到一侧喊着“大哥!盛京城的粮价跌疯了,幸亏咱们提前一个时辰开铺,我最后走的时候,已经有的铺子降到三两九了”
“降到多少?”
余德法大声说“三两九,这会儿我估计都降到三两五了”
“最低也就是三两多一点儿,再低就没有意义了”
“等会儿你先赶着车马回周庄子,把借人家的车马还给人家,我去十里河和烂坭铺置办些东西,明天你好陪我一起去拜望王明章王大人,咱们得谢谢人家,没人家的关系咱家在城外的粮食根本进不了盛京”
“好”
说罢,两人就互换车马,到了小王庄岔口,两人分向而行。
余德满在大王庄随便置办了些东西,载在小车上,上车直接奔周庄子。
从头一天夜里一直忙到此时,再加上担惊受怕,表面上洞若观火的余德满这一天也是心惊胆战,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要是守城关的守备突然换防,换成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人怎么办。要是放出牌子也没人来怎么办。要是其他的粮行马上反应过来怎么办。要是之前抬高粮价的时候引起民变怎么办。
好在许多事都没有发生,而余德满自己也确实是累了,他就靠在那横杆上,闭上眼睛,嘴里清唱
‘那赵子龙他单骑救主,显神威,红光庇体困龙出,单枪匹马就陷在重围,且看我,金蝉脱壳,插翅而飞。’
正哼着,他听见有歌声,他心想是谁在唱歌?他听不清,好像还不止一个人,他再仔细听听,他却发现他听不懂。
他艰难的睁开眼睛,黄昏的光把眼前的一切都照的通亮而灵透。
前面,远处,是一大堆杂七杂八的车队,也又不全是车队,有人是走着的,有人在唱歌。
他驾车赶上去,发现他们唱着他完全听不懂的歌,拿着背着他从没见过的新奇玩意。
他试图去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但没人能听懂眼前这个憔悴的男人在手舞足蹈的表达什么。
直到有一个身材臃肿的老人,看他这样殷勤,才告诉他,这是朝鲜国的使团,从前都是从一个叫义州的地方到盛京,再到锦州府前往京师朝贡。但这次盛京和昌图不太平,而且岫岩直隶厅刚刚修了一条官道。所以这次他们就经岫岩厅前往辽阳州了。
“那您也是使臣?”余德满问道
“我不是使臣,我只是使团的翻译和向导,否则他们怎么走出我大清朝的绵绵山川啊?”
“您这样多少年了?”
“没年头儿,我自己都忘了,我只知道我的父亲就是使团的向导,我记得我第一次跟我父亲一起跟着使团走,还是嘉庆朝的事情,阿,哈哈,没想到,一晃儿又是三个皇帝了啊”
“是啊,是啊”
两人不断攀谈,余德满的车跟在一边,那马就一步步在队后跟随着。
周庄子这次热闹非常了,马车,小翻车,斗车,驮马,人们把一只眼睛的一对翅膀的马拴在棚子下,一群长着金色鳞片或灰色鳞片的鸡从小车上被放下来,跟在一个朝鲜老使臣的身后。一个瞎眼的年轻使臣从马车上下来,一只两个脑袋的喜鹊站在他的左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