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病菌,火炮(7)(1 / 2)
仿佛静坐在漆黑的原野,四面八方都是诺大的荒芜黑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低不可闻。
一个女人,头披黑纱的安静女人坐在木桌对面,镂空的星灯从苍穹坠下,提供星星点点的昏黄光亮。她单手翻看手中的书,眉眼低垂,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香气从她的身旁浮现
她的黑头纱上点缀着圆环状的金色丝织,像是璀璨的金星在星空中蹁跹,一圈又一圈的缠绕、交错、分离。这片空间奇怪极了,不管望去哪里,都是一片漆黑,仿佛棺中之景。
亚当呆呆的呼气,吐气,胸膛中的心跳似乎停滞了。
桌面上随意瘫着几张卡牌,一本被火烧去半边的圣经。
他看看桌面,再看看女人,脑海里混混沌沌的一片,有些不敢打破此刻的安宁。
十字形状的花纹纹案出现在女人伸出的曼妙手臂中,她穿着贴身的某种轻柔丝绸所做成的黑长袍,衣褶纤细而又繁复,密不透风地遮住了她的每一寸肌肤和身体,可随着呼吸而微微起伏富有弹性的身体,极其生动地体现了她的饱满而丰腴的优美身形。唯有那种看不清道不明的脸庞裸露了出来。
很奇怪的,明明他们之间没有隔着什么,亚当却觉得这个女人在很多年前就已死去了。他所看到的,不过是残留在世界上的虚幻泡影,哪怕用手去触碰她,也只会穿过那一团泡影。
可是,死的概念又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你醒了。”
女人开口了,声音清脆的像是铃铛,却不带有一点回音。
“我醒了么?”
“天行者的甲胄,神经斑驳技术会带他们的武士来到我的面前,这也是猛虎们第一次真正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的瞬间。孩子,你是谁?”
女人的声音带着笑意,盈盈的温柔笑意,银色的十字花纹从黑纱的边角刺着绣,慈祥而神秘。
“我是亚当。”
“不,我问的并非姓名,而是你的血脉。”
“血脉?”
“是啊。天行者的血统给予了你与我见面的机会,可你的血并不纯粹,你无法从我这里取得真正的力量,这些塔罗牌会成为摆设。你只有和我交谈的能力,不过,很多时候,语言能带来的智慧要胜过一切。你准备好你的问题了么?混血的孩子,虽然你的血统并不纯净,但是也足够了。”
亚当听不懂这个神棍在讲点什么,她是神明么?说的话让人如此费解。
“我的所有问题,你都能解答么?”
“过去、现在、未来。命运三女神所耕织的丝线从不欺骗世人,这世上的一切故事与悲剧都由我的姐姐撰写而成,虽然她们都已死去了,但是我阿特洛波斯还有未尽的使命,我是回收一切命运尽头的神,所以我知道一切的结局。”
阿特洛波斯轻轻点头,舒缓僵硬的身体,亚当看着那具修长绝美的女性躯壳一点点放松,就好像看着一匹华美的紫黑色丝绸在夜空下飘起,美的不可一世。
“为什么造热者的甲胄里会有命运三女神这种东西存在?”
“因为天行者的科技乃是窃取旧神坟墓的产物。他们造出来的战争机器,都是提坦神族的果实。提坦神族创造了我和我的姐姐,将我们安置在跨越一切时间与维度的尽头,让我们为神族的战争提供助力。虽然他们已经死去很多年了,可我们留了下来,依然在执行他们的命令,于是我们也成为了天行一族的神明,为他们的种族助力前行,连我们自身也是残酷命运的奴隶,无法拥有违抗的意志。”
太多的新词汇冒了出来,一时半会消化不下去的亚当吞了口口水,眼神呆滞。
“好,好复杂。”
“那么,无须多思量。过去的神话和未来的神话,擦肩而过的关系并不需要你我去铭记。”
她还是在笑,双手托着脑袋,笑意盈盈。
银色的修长发丝从黑袍的头纱中泄了一些出来,女人孩子气地伸出手指,卷起着那些头发玩,左手无名指的银白戒指格外显眼。
“你想好了么?”
“我想问,我老师的死期。”
“法斯莉娅赫克托么?第三代灯塔之舟的克隆人,历经两千八百三十二年旅途而葬于莽莽沙海的史诗旅人,开创教皇国的最初红衣主教。”
“你真的知道!你当真是命运女神么?阿特洛波斯。”
她的背后,原本暗淡的星盘重新轮转,晦涩难懂的文字与符文全数亮了起来,那悬挂于苍穹尽头的黑夜星相亮成茫茫一片,将那些已然决断的命运原本昭告世人,以无可撼动的强硬。
“我是,无名之人。尽管我未从命运的丝线中找到你的名字,让我有些惊讶,但我的确是命运三女神之一,掌管死亡,负责切断生命之线的女神阿特洛波斯。我知晓你老师的死期,很快了,暗金旅者的墓碑很快就要完工,无人可以干涉这位妖精强悍坚硬的命运,她的丝线有如铁丝,任何想要靠近她的人都会被她割伤。”
亚当呆住了,手止不住打起抖,眼泪几乎夺眶而下。
接下来,女神轻轻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直视男孩的眼泪,似乎是惊讶于她的眼泪。
“你在哭泣,孩子。这个时代还存在心灵软弱的孩子么?我以为他们都被抹去了。”
她伸出纤细的指尖,抹去那抹晶莹的泪滴,瞳孔忽得收缩。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你是无垢之人。”
“无垢之人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