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奥林匹斯号(5)(2 / 2)
少年看着年仅七岁的亚当,突然才发觉他其实也算是孩童,让孩童上战场也违背了贵族的教义。
“不,我有要救的人在里面,我也要一起去!”
坚定的眼神点燃了少年的某种斗志,他兴高采烈地挥高了手臂,发出了噢噢的声音。
“就是要这样啊,男人就是要被某种莫名其妙的理由给冲动起来,无论是为了喜欢的女孩还是要拯救的家人,总是要这样踏上义无反顾的道路!”
“嗯,其次,走错一步是什么意思?我们有计划么?”
亚当握紧了法杖。
钢铁巨人大笑着拍了拍亚当的背。
“穿上骑士甲胄的人从来都只有一种计划那就是带着你的骄傲和尊严大步冲进对方的盾阵!不要思考!”
他狂笑着把门撞开了,门后巡逻的男人们惊恐的朝他开火,却只是在纯银制成的盔甲上留下弹痕。
长剑贯穿肩膀,流畅的肘击和剑技结合在一起,让他所向披靡。
亚当追逐着那抹银色的钢铁身影,一具身躯又一具身躯的瞄准,开火。
他们就这样互相掩护着前进,一往无前的踏开荆棘与火焰。
长剑卷起了腥风血雨与男人们的咆哮,他们像真正的战士一样厮杀搏斗,再像真正的士兵倒在血泊。
万里之外,王都温墨落。
这座繁荣深邃的巨型城市千年如一日的繁荣,它是西方政治与文化的中心,在这个地方培养出了数名贤圣的君王与大帝。
带着春光的绿荫撒进大教堂内,彩绘玻璃并发出神圣的光芒,高处的青铜钟声骤响,红烛组成的海洋悄然点亮。
今天的德累斯顿圣母大教堂是关闭的状态,穿着神授甲胄的教廷骑士拄着骑枪扎守在教堂的门口,围观的群众们聚集在一起,没有人敢接近那道门扉,哪怕这座教堂从他们出生起就一直在里面祷告,他们对这座教堂熟悉的就像是母亲的怀抱。
他们不动如山的挺立身姿,全副武装的重装甲胄可以抵挡任何冷兵器,就是这种装具帮教皇国立国开朝,时至今日它仍然是最可怕的存在。
长剑流动着阴森的白光,那光倒映出人们苍白惊恐的脸。
德累斯顿圣母大教堂有多年未曾关闭了,上一次紧急关闭的历史是四百年前,红衣主教将无与伦比的权与力授勋给那位大帝。
那位大帝的名字是平定三国叛乱的君士坦丁。
在教堂外聚集的群众讨论纷纷,阴谋和猜测声源源不断。
可是俗世的烦扰传不进权力者们的耳旁,他们与高居天堂的上帝直视,与天使共同缀饮神的骨肉与鲜血。
教堂内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温墨落暖和的春光无法温暖起这些仿佛将死之人的衰老躯体。
他们的面颊没有一丝生气,血管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睛仿佛是窟窿一样看不到一丝光芒。
唯一的例外坐在他们的中心,穿着深黄色的长袍,看起来仿佛就是这群人的首领。
可是她的容貌年轻的像是才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家家,眉眼低垂,在一群老人的簇拥下她宛若新生花朵。
“上帝为爱他的人所预备的,是眼睛未曾看见,耳朵未曾听见,人心也未曾想到的。”
熊熊燃烧的火烛点亮了女孩的面孔,也点亮了每个红衣主教们的苍白面孔。
“你们饶恕人的过犯,你们的天父也必饶恕你们的过犯;你们不饶恕人的过犯,你们的天父也必不饶恕你们的过犯。”
她轻声吟唱着圣经,深黄的长袍沾染上教条的灰尘与斑驳。
穿着红衣的枢机卿们匍匐下身躯,跪拜着一同吟诵,惊恐的情绪从语言中满溢而出。
时至今日,他们早已是位居高位的权力者,红衣拂过的地方即是教会的地盘,他们用宗教统治了整片西方大陆百年。
可是他们仍然低下了尊贵的身躯去膜拜那位至尊,哪怕他们是这个国家幕后的统治者,是权利中心最优秀的玩家。
就宛如在他们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被他们的父母带进教堂,面目呆滞的朝长剑竖向天空的圣女跪拜流泪一样。
人总是会对未知恐惧,对无法预测的可怕存在战战兢兢。
鹅黄的老旧长袍缓缓直立,末端会随着风而轻微摇摆。
唯一的直立之人拔出了剑,围绕着跪拜的老人们渡步而行,剑尖轻点每一个老人的肩头,仿佛是在授予神权,又仿佛是在授予禁锢。
最终她收剑入鞘,将圣剑归为在中心的祭坛。
那声音清脆,在教堂内部响起了回音,经久不散。
教堂的深处响起了音乐,回应着圣剑入鞘的声音。
女人直起身体,转身仰视高处的管风琴,斗篷的兜帽垂落。
她的眼神冰冷而狰狞,那是无与伦比的愤怒,愤怒于有人敢在授下神权的时间打搅他们的安宁。
“教皇只管凡间的俗事,枢机卿的事情可与我无关,于情于理我也不用朝您跪拜。但是并不代表我对您没有敬意哦。”
那是个男人,穿着笔挺的西服和长裤,戴着一对染色眼镜,正坐在管风琴的演奏座位上轻触键盘。
他看到对方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眼神,居然还拿起了手边葡萄酒杯,隔着遥远的距离朝她举杯致意。
“”
“你是现任教皇么。”
“我是。亲爱的枢机卿小姐法斯莉娅,我尊敬您的英雄往事,尊敬您的全知全能。但我并没有向您敬礼的义务哦。”
“礼仪只是一项过程,如果我想,那么神法典上多添几笔,教皇得向枢机卿敬礼也不过是一天时间的事情。”
法斯莉娅歪了歪头,明媚的金发从的兜帽旁丝滑垂下,她的容貌是那么神洁美丽,跨越了千年的时光洪流而不有变更。
“噢,那可真是太糟糕了,我不是一个喜欢轻易低头的人呐,如果您非要这么做那我可得考虑辞职了。”
“但是那样太无趣了,教会需要你这样的野心家去约束权利。你的人生里不应存在向枢机卿低头的瞬间,如果有,那只能是你死在砍头台的时候。”
“真是感谢您的夸赞,法斯莉娅小姐。我祝福您接下来的退休生活一帆风顺!”
他看起来高兴极了,没有经过法斯莉娅同意便开始演奏起欢乐的音乐。
红衣主教们惊恐极了,他们知道在不合适的时候奏响音乐对于法斯莉娅的触犯有多可怕。
可是她居然心情很好的默默哼起了这首欢快音乐的拍子。
处于教堂深处的管风琴奏响了,神圣的纯洁音色像是潮水填充了这座教堂的每一个角落。
管风琴是阿勒斯迄今为止历史中最古老的乐器,它只能在教堂内打造,因为它要以整间教堂的空气为食创造出音符。
在温墨落最盛大的弥撒期间,全力运作的管风琴将海量的空气压缩进教堂,再将海量的空气吐出去,教堂上方密集的彩绘玻璃会因激烈的空气流动而强烈共振,方圆百米都会响彻这尊乐器之王的咆哮。
可是此刻这座巨大的管风琴悠悠然的,轻快而温柔,法斯莉娅没有神采的瞳孔亮了一瞬间。
“你的管风琴弹得不错,教皇先生。如果你可以早几百年出生,我丈夫的葬礼应该由您来担待乐队指挥。”
“真是缪赞了。谢谢您的夸奖。多说无益,接下来的人生就由您自己选择了,祝福您可以二度收获属于自己的平安喜乐。”
法斯莉娅走到了教堂的门前,教堂的大门因管风琴的奏响而摆动,门缝时而扩大时而缩小。
最后乐声像是爆炸那样陡然抬高,巨量的狂风为法斯莉娅打开了门,无与伦比的风压压弯了门外侍卫们的钢铁身躯。
最后的瞬间,法斯莉娅回头望去,朝那个漆黑的男人微微抬颌致意。
教堂仿佛活了过来,海量的空气被吞吐像是某个庞然大物正在吐息。
那个野心家再也掩饰不住兴奋,在至尊离开王座的瞬间,毫不掩饰的发出了同样狰狞的疯狂笑声。
那笑声压住了教堂外所有民众的讨论,在所有人呆滞的瞬间,穿着旅人长袍的法斯莉娅枢机卿缓步走出教堂,在人们的注目礼下毫不在意地隐入人海。
星历1173年,历史的节点即将到来。
温墨落的四艘军舰港口同时打开了关卡,蒸腾浓郁的黑烟剥夺了每个观众的视野。
旅人的长袍在军舰的桅杆上烈烈作响,翻滚着。
和平的年代太久了,商人们觉得阿勒斯是平稳发财的好去处,恶魔们非法出入阿勒斯的国境才来都不在意。
毒贩们笑着在政府官员的家里开宴会,红衣主教们的威严早已不如往日,蒸汽工业的时代即将降临,那亘古破旧的砖墙迟早会被推翻。
他们忘记了,阿勒斯是在庞加古国的废墟上建起的国家。
有一把火把那个古老神秘的东方王朝点燃了,那把火在千年以前叫做:
“战争”
大风翻飞,云雾散去后最新式的蒸汽铁甲船劈开风浪,带着骇人的蒸汽轮机运转声,漆黑的大口径火炮流动着狰狞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