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奥林匹斯号(3)(1 / 2)
“阿勒斯这个宗教国家的权利划分很简单。
首先,由神权和王权共同分治整个国家,是最高的治理层。
神权是独立的,大部分时间的神权并不会参与政治斗争,因为它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
西方的宗教控制了人们的思绪,给尚未开智的百姓设立了枷锁,其中枷锁还告诉了愚昧百姓要爱护教会,因为神关爱每一个世人。
而正因为神关爱世人,才会对每一个农民收取税收,抢走他们一年来一半甚至四分之三的小麦收成。
信神的家伙为神献上了财富或是粮食,神再给予那些枷锁和禁锢到他们的身上,直到禁锢沉重到让他们感到步履艰难,他们才满意的露出笑容感谢造物主。简直就是愚不可及,我十分理解为什么从古至今都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拯救他们因为他们蠢到无药可救。”
带着细框眼镜的少爷对着旁边的长者侃侃而谈,谈吐流畅,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家中有深厚文学氛围的贵族家庭。
“所以我也并不信神,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的爱你呢?想要得到什么,总要付出什么。”
加勒特难得的换上一副正经的面孔,撅着嘴唇思考,昂贵的燕尾服烫的笔挺。
“其次,王权的权力也会下发到各地领主,权力继续细分,剑柄从王的手中传到领主,领主传到小贵族,小贵族再传给骑士。
阿勒斯的大领主数不胜数,但说到底无非也就是三大家族的傀儡罢了。最老牌的波舍尔家族吃掉了所有基础行业的红利,垄断了盔甲锻造。法约尔家族靠着蒸汽工业的新兴抢走了煤炭的开采权,勉强坐在了活的最久的家族身旁。剩下的卡斯蒂利亚家族实际上已经开始衰老了,手工业几乎被工业革命带来的失业狂潮给消耗殆尽,一年的财政比一年难。
这个国家不过是靠着人吃人来繁荣的国度而已,王吃领主献上的财富而活,领主吃小贵族提供的粮食,小贵族吃平民百姓一年到头的收作物
而大城市里的官人吃商人的税收,商人吃穷人救命的血汗钱,最终只有穷人和贱民死去。多么滑稽。”
面无表情的小少爷望着舞池中翩翩而起的人影,他的目光如同蝴蝶般翻飞,追逐着一道漆黑的背影。
“你虽然是个贵族家的小少爷,但是作为贵族的必修课还是有在好好念嘛。不错,不过此外怎么会有人吃人的认知和思绪呢?真是难得啊,家里的大人没少批评你吧?”
加勒特灌了口高度数的干葡萄酒,满怀期待的打了个带劲的酒嗝。不由得的私下去猜想这个孩子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怕的事情。
“因为我只是法约尔家中一个小小私生子,不用继承繁杂肮脏的家业,只需要辅佐家兄就可以了,所以我可以有更多自己的时间去思考。”
他的苦笑浮现了出来。
“这样很好。我比我的兄长更清晰的了解了这个世界,看到了这个庞大社会的阴暗腐朽,当我从未踏足过贫民区的靴子踩在了流满鲜血与不公的土壤上,我就明白了自己的地位是多么的尊贵和高耸。”
舞池中央站在跳双人舞的年轻孩子们,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大多数早已为了家族利益订好了婚约,未婚夫和未婚妻们便带着羞涩和开心的情绪拥抱着旋转。
今夜奏响的音乐是有名的波尔卡《在克拉普芬森林里》,欢快的节拍恰好象征了年轻人们对于异性的好奇与渴望。
但是它真的是首不错的曲子,给每个人都带来了一份不错的放松心情,加勒特不自觉的用皮鞋打起了牌子,配合着节奏。
连小少爷也不例外,他也用脚一点点的打着拍子。
十岁是该长个子的年纪了,可是他的背影却已经如同成年人般直的笔挺,镜框眼镜下藏匿着的是卓绝坚毅的有神瞳孔。
加勒特很少见过这样的眼神,大部分贵族同僚的眼神都是懒散的。
于是他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追随着法约尔家私生子的目光,看到了舞台正中心穿着军装的少年。
那是他的哥哥吧?虽然不是亲生兄弟,可是那眉眼真的十分相似,都继承了父亲那清晰流畅的五官线条,帅的动人心魄。
他的军装笔挺,腰背被紧紧勒住的腰带束出好看的曲线,在众多华丽的燕尾服中那唯一的军装衣裳像是黑马,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音乐像是海潮,一波推着一波,将欢快的氛围推到了顶点。
“你恨你哥哥么?”将整块松饼蛋糕吞入的加勒特用手捂着嘴边,以防碎屑掉在衣服上。
“如果有机会代替兄长的位置去治理整个家族,我想整个王公贵族的阶级里也没有几个人会说不吧?”
可是那个私生子的头颅轻轻低了下去,连带那有些女孩子气的圆润眉眼,在着盛大宴会的阴影角落中垂头顿足。
“我的哥哥比起我更适合去真正的坐在王座上。他有着更加纯净的血统,更加杀伐果断的决策,他不会因悲悯他人而手软,权力和法律会在他手下坚固如铁。”
“所以,我并不仇恨他。他是我的哥哥。理所应当会去摘取王冠沐浴王权。我不过是一个想逃离家族过上吟游诗人生活的不成器家伙罢了。”
“噢。还想当个吟游诗人,有志气。许多对权力不感兴趣的贵族家子弟可是只想着睡女人睡女人和睡女人,你已经很有出息了。”
加勒特由衷安慰的声音显得一点假心假意都不掺。
“睡女人加勒特先生,你对一个十岁小孩来说这些是不是不太合适?”
小私生子少爷的脸终于换成了有些孩子气的尴尬表情。
加勒特被逗笑的表情滑稽极了,将先前一切沉重的氛围抚平。
这时波尔卡已经演奏完了,换成了一首激昂的现代舞曲。
“最后一个问题,法约尔家的小家伙,你最大的人生愿望是什么?”
加勒特点燃了一只雪茄,青烟寥寥吹拂过二人明暗不定的侧脸。
“把整个世界点燃。把阿勒斯,把教会,把法约尔家族。”
少年人的脊背笔挺,坚毅的面孔远比他的兄长还要强而有力。
“我厌恶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但是却无能为力。所以我只能逃离温墨落去做一名吟游诗人但倘若有一天,神将可以点燃一切的火把交给了我。”
他一点点转过身,冷静,残忍。
加勒特真是喜欢那个眼神,孱弱却又深的无边无际,在你松懈时,他的眼睛深处会有一匹狮子跳出来咬断你的咽喉。
“那么我会把整个温墨落给点燃。把每个教堂,城堡,每个贵族都变成灰烬。”
这首曲子的名称是革命。
这次踏上奥林匹克号游轮的权贵几乎是阿勒斯教皇国首都三分之一的贵族阶级。
从小官员到大官员,实习骑士到扈从骑士,乃至侍者和佣人都是一等一的佼佼者。
这种场合就是为了结交朋友稳固地位而生的场合所以他也得好好工作。
三大家族几乎全都有人来到现场。
波舍尔家族的财政大官,法约尔家的当代候选继承人,以及卡斯蒂利亚家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