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当时共我赏花人(2 / 2)
可林守溪害怕自己道心破碎,也是将这个秘密埋藏了上百年的时间,指导近来一段时间时以娆才完全恢复了那段时间的记忆。
但得知了真相的事实是十分残酷的,时以娆如果一开始选择随波逐流,在时家过着得过且过的生活的话,
她也根本不需要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看到身边的人一个个地离她而去,更不会看到真相是如此的残酷。
可能这就是时以娆一直琢磨不透的命运吧。
但时以娆看着这些花草的时候,突然想明白了一点。
她时以娆之所以能够成为自己,一路走到今天,靠的也不是其他人的怜悯和施舍,她能走到现在也全凭自己的选择。
正如之前林守溪对他说着的那样,她时以娆从来不是任何人的奴隶,她只能成为她自己。
若她真的向命运欺负,向他人求饶,向不公低头,她就不是时以娆了。
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经历了无数的挫折与危机,却还没有彻底地绝望,是因为她始终相信她是可以凭借她的实力改变目前的现状的。
曾经的时家家主在小时候也和她一样追求光明,结果却因为一段惨重的经历以后,彻底走向黑暗,从此靠他一个人的阴谋诡计将时家带入深渊。
至少,在这一点上,时以娆的命运要比她好一点,她的天赋和她的血脉成为了她与生俱来就拥有的东西,她再付出她的努力以后,也几乎没有谁能够从正面击败她。
如果她要是真的随波逐流的话,没有了她修行的实力,恐怕她的血脉再为珍贵,也会像那些时家的女修一样,被时家那些长老们拿来成为待价而沽的商品,被拿去交易到其他神山大家族里面,成为其他人的玩物罢了。
她时以娆一直追求光明和正义,这一点从来就没有改变。
现在想起来,也绝不是看了时家先祖在那些有可能扭曲历史真相的书籍以后,受到了鼓舞,想要像书中记载的历史一样,完成消灭龙尸与邪神的壮举。
她到现在坚守的都是她的本心,想要埋葬那些神明,这一点不会因为外界环境的变化而产生任何的改变。
她遵从自己的选择,她相信自己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是为了与这看上去好像命中注定的事情做抗争,希望她能靠着自己的决定改变目前的现状。
如今,看上去她要加入这个所谓的小团体,靠着小禾和慕师靖的怜悯也根本无法取得实质性进展,刚刚靠林守溪的理解根本就无法获得她的承诺,她唯有靠自己的选择和接下来的计划,才能实现她近期的目的。
如今,时以娆看着她亲手种下的花草,也并不是要在这里抒发着什么伤春悲秋治之感,而是看到这些花草,看到了她曾经在追忆的往昔,想起了自己曾经的选择,突然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她接下来也需要和林守溪的对话,来依靠她自己的选择,实现她接下来的计划了。
所以,她才主动开口说话,询问着时以娆如今花草的长势究竟如何。
“时姑娘,如今这花草长势正旺盛,树木丛生,百草丰茂,花中君子,芳园赏乐。这也跟时姑娘的悉心培育是分不开的。蕙质兰心者,才能呵护好这上好的花朵。还有这花草能经历百年的风霜雪月,在这霜冷的寒冬却还能傲然挺立,这也跟养花人冰清玉洁的气质有很大关系。”
林守溪被时以娆这突然一问,也有些突然迟疑。
不过,被女孩子突然问问题的场景,林守溪早就经历了许许多多。
何况他在魔门的时候,他的师姐们也经常拿此来向他逗乐取笑,还给他说过一些怎样才能逗女孩子开心的话语,这就相当于经历了丰富的经验了。
如今在此,他又被时以娆问到类似的话语以后,也知道该怎么回答才能不降低时以娆对她的印象。
虽说回答得不算太惊艳,但好坏也是比较标准的回答,在无形中又夸赞了时以娆的品行。
说完了这一切以后,林守溪也在这里静静等着时以娆的回答。
在接下来的交谈中,林守溪还是想着以不变应万变,拿出他过去怎么和小团体的那些成员怎么相处的经验,他至少不会在这里和时以娆的关系再次闹僵。
“只是如今花虽还在,可惜人不在。当时共我赏花人,点检如今无一半。看这满天落花缤纷,枝叶繁茂,他们能挺立在隆冬,如今当时的赏花人却不知道在哪里去了。”时以娆似乎说了一些比较感伤的话。
“我……”林守溪正想重复他之前的经验,想着一些安慰她的话语,只不过时以娆显然在这里并没有让林守溪继续回答的意思,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当时我曾答应要照料日者的孙女,她也在我的神殿里面做了多年的侍女,我也本希望她就这么无灾无难的过下去,只是没想到后面的那些事情发生了,她也和这落花一样成为了这泥土里的芳尘了。”
时以娆说这话的语气却是异常的平淡。
林守溪看到了这一幕,也不知道时以娆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日者孙女的信息他之前在听叶清斋和凌青芦回忆的时候也听说过她的故事,这本来该是一段哀伤的故事
不是时以娆主动提起的话,林守溪也不主动提及。
但如今,时以娆主动提及,却说起了这些人的往事,林守溪本来想说要节哀之类的话语,可看到她的语气如此冷漠,声音之中不带有任何一点感情。
这是极其不正常的行为。
为了避免时以娆的情绪在这冷淡之后的情绪再次爆发,林守溪还是沉淀下去,免得他一开口时以娆可能会把这些怒气撒在自己非身上。
“只是人生的遗恨事有这么多。若是徒增哀伤的话,也只会像哀伤神女一样拿着花叶割断自己的咽喉而死。人总是要向面向未来的,不是吗?”时以娆又继续抒发了她的一些感叹。
仿佛她在这里既是在执行自己的计划,也是在抒发她看花的时候的一丝感悟。
她走到了刚刚她取下的萝卜的土壤旁边,继续说道:“若是说种这些花草有什么用处的话,可能这刚刚取下的萝卜送给陛下和慕姑娘,也算是有那么一点作用了。她们之间为了红萝卜和白萝卜之间的争斗吵个不停,如果她们把红萝卜和白萝卜吃了以后,以后这样的争端本身也并不存在了,此后她们的争端也不再是红白萝卜之争了。”
林守溪继续缄默不言,因为他真不知道如今时以娆自言自语究竟在说些什么。
还有一种可能,她说的这些言语只是为了她的某个计划在做铺垫,如今她这一切的独白只是在积蓄她的情绪罢了。
时以娆说这些话,也并没有期待着林守溪回答,她看了一下此处被拔掉萝卜后剩下的土壤以后,随手用她涂满蔻丹的手指抓起了一抔泥土放到了最中心的莲花平旁边。
然后,时以娆继续望着中间最醒目的莲花,继续说道:“莲花,本来书中就有传言是花中君子,说她沾淤泥而不染,以娆看到娘亲在我出生的时候,也为我种下了莲花祈福。以娆也因此以莲花而自喻,看这么多年了她也依然在这里挺立,哪怕以娆曾经被黄衣邪神的邪识所污染,她都傲然地挺立在这里,没有遇到任何的污染。”
林守溪还是默默不回答,他本想夸赞时以娆的气质就如同这莲花一样出淤泥而不染,只是后来想了想,时以娆如今在一直自言自语,若林守溪开口,她再反问到到底淤泥是指代的何物呢这?这会更容易想到他和时以娆发生的那档子事,这反而会让林守溪处在更加被动的境地。
何况林守溪还知道,时以娆当初到时家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也是她娘亲种下的莲花,只是那时的莲花早就被池塘里的污水污染,早就已经衰败不已,这和如今盛开的莲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若林守溪在此刻还想着拿出什么话语来说着莲花的故事,万一时以娆想起了她曾经看到的那一幕衰败景象以后,反而还不利于后面他和时以娆的继续相处。
还是静观其变吧。
时以娆这时候继续说到:“可是后面以娆想了想,莲花之所以能够出淤泥而不染,这朵莲花之所以能够在如今挺立,靠的也是养花之人的悉心呵护罢了。若没有养花之人,她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她继续走在莲花面前,然后低下身子,从中采撷了一朵花瓣,然后随手拿到她刚刚沾染泥土的纤纤玉手上,说道:“若莲花要是脱离了本体的养育,哪怕有了泥土给她提供生存的环境,她也不会保持多么长久,依旧会和这落花一样化作一抔泥土。”
然后,时以娆轻启莲足,踮起脚尖,脚跟踩在了莲花的莲叶上面,又说出了一番话语:“说到底,这莲花也好,萝卜也好,靠的终究是养花人对她的态度。若是养花之人失去了生活的勇气,变得颓废不振,根本就没有照料这花草的勇气了,那这一堆花草也终究会变成一片寒烟衰草,留给世人看到的也只有一片颓丧的景象了。”
林守溪觉得时以娆的话好像意有所指,但此时将这些东西说出来,很有可能扫了时以娆的兴趣
而且万一猜错了时以娆的想法,更有可能降低她对自己的好感。
让时以娆默默表演就行了。
时以娆说出了她的一点感受:“所以养花人从来都靠的是她自己的选择,这养育的这些花花草草也从来不是为任何人看,只是她做的这一切都是符合她自己的本心罢了。若是养花这件事情,还要靠别人的怜悯和施舍,还要等到赏花人来观看的话,花草也没有耐心等到今天,早在隆冬到来之前就已经枯萎了。”
林守溪好像听懂了什么,但还是不敢明说。
时以娆继续说到:“当时共我赏花人,如今形单影只,顾影自怜又怎样,因为养花这件事靠的就是自己的选择,不干其他任何人。就正如位色孽皇帝一样,哪怕她如今的实力依然强大,可她靠的只是黄衣邪神的邪识的支撑。林公子,你觉得她能够在小禾和慕师靖手底下能撑多久呢?”
时以娆这才问起了林守溪。
然而,林守溪此刻听到这句问话以后,却下意识地担心起小禾与慕师靖怎样对付皇帝陛下的场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