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一种从未接触过的势（1 / 2）
大殿里，原本的陈设已经换下，只在当中添了一套新桌椅。四周多了许多屏风、帷幔、乐器、雕刻之类的装饰。少了些冷意，多了点生气。
徐杨隔着好远坐在桌子一面，脸埋在饭碗后面不敢抬头只顾扒饭，连眼前的菜也只敢碰两筷子，远点的更是看都不敢看。
英璃仙坐在对面，看着他有些好笑。虽然已经极力忍着，但她肩膀依然一抖一抖的，似有若无的笑声总是不经意在大殿里响起。
“好啦，多大的事儿”英璃仙转过筷子在桌面敲了两下嗔道“好好吃饭”
徐杨听见声响不由得动作一顿，眼睛从碗边瞄着她。
英璃仙啪一拍筷子瞪着他佯怒道“你吃不吃”
徐杨一哆嗦，撂下碗筷老老实实认错“英璃仙姐姐，我知错了，不敢了”
“吃饭吃饭”英璃仙说完率先端起碗，气势全收。
午饭很快吃完，英璃仙也没急着走而是翻出一套盖碗儿来，折腾半天给自己泡了杯花瓣茶美滋滋地品，看样子并不急开口。
“英璃仙姐姐，我其实”徐杨开口就被打断。
英璃仙看着杯中悬浮的花瓣，纤指夹着盖钮在空中摇了摇“饭都吃完了，你怎么还记得。说点别的”
“嗯。。”徐杨一时不知道从哪儿说起。他是有满肚子问题想问，但似乎都不是时候。
英璃仙轻叹一声将茶碗放下，抬眸看向徐杨“和姐姐说说都理解的怎么样了，可有什么不清楚的”
“多谢姐姐传授，基本上都比较清楚，只是有几个问题还想不通”
“哦？说来听听”英璃仙满意的一挑眉。
“之前说炼心路也是幻境，据我所知只要掌握方法，幻境应该是不限制进入次数的。但那位仙人又告诉我炼心路只能进入一次，这不是矛盾吗”徐杨皱着眉，边想边说。
“那你有没有听仙人有说，炼心路里每人经历各不相同呢”
徐杨下意识点头，迷惑的双眼逐渐睁大。炼心路的幻境是针对个人而非本身，难怪对昆仑幻境的熟悉感只有一丝，而不是全部。熟悉感只是针对幻境这种形式，并非是对昆仑幻境的内部。
清楚这一点后，许多的相关问题自然就有了答案。
英璃仙笑眯眯的等着也不着急，就让他自己多想想。
英璃仙很喜欢这种感觉。与杨思幻相识那会儿，自己也是总缠着她问个不停，而她总是挑几个问题回答，然后任由自己在旁胡想不做解释。想着想着她有些出神了。
“姐姐，英璃仙姐姐”徐杨自己想通了很多关键，打算再问时却发现对方眼角正慢慢变得柔和，好像是在走神。眼神看着自己，却又好像是在看着别人，也可能是在看着从前。
“啊，怎么了”英璃仙回神，脸上那份温柔还未散尽，带着笑看向徐杨。温风拂面。
“我”徐杨一时有点卡壳“我还有个问题，幻术的缺陷连我都能看出来，姐姐你为什么还要执着这条路”
“幻术有缺我自然清楚，你看到的也只是基础思路中的不足，后面怎么走就是个人的修行了”英璃仙说着手掌平摊向殿外“你看我门下弟子皆有自处，你能寻得出吗”
徐杨皱眉，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但一时间又想不明白。
“既然都是受仙人指点，那明明在‘长明忆’本身中看不出缺陷，为什么到各派的修行上时反而出现不足呢”徐杨又想起自己在长白时的观点，此刻再次将它给提出来“修行不是在接触信息掌握信息以达到与天地一体吗，为什么不直接这么做，反而要做这么多其他的事”
“嗯？”英璃仙回头看向似已有些偏执的徐杨，凝眉片刻才缓声开口“徐杨啊你要清楚一个概念，本质和方法，是两件事”
见他不语，英璃仙接着说“大家都知道要遵循本质，但如何遵循呢？你为何要来我这学幻术，而不是闷在屋里盯着这俩字看。你有‘长明忆’在手，难道这不是最好的本质吗”
徐杨眉头微展，倏地皱得更深。
“‘长明忆’这书每家都有，但每家也都在初时便改了样子。并不是为了掩盖本质，相反只有这样才能引入各家靠近本质的方法”
“各家，本质”徐杨低垂着头喃喃重复，发现这个说法和那天在长白听到的不太一样。
“英璃仙姐姐，你是不是不经常和其他掌门联系呀”
“什么？”英璃仙还在含笑的看着他，被这么一问没反应过来。她不明白这孩子的思路为什么会突然跳这么远。
“我之前也问过依风伯伯，但是他反问我有没有可能是先后顺序错了”徐杨如实得讲出那日在长白的对话。
英璃仙拄着下巴静静得听，眉头一点点皱起，待全部听完时已经不自觉得坐正了身子。
“他们居然是这么想的”英璃仙撑着扶手双掌扣在一起眼睛微眯，面上没了之前的亲和，但仅片刻又将手放下长长得叹气一声“罢了，随他们折腾”
徐杨缩着脖子眼光朝上偷瞄着她，用气声询问“姐姐，你”他是真有点怕了。
英璃仙摆摆手又恢复成之前懒散的姿态“换了一代又一代，我哪有那个闲情逸致，不来烦我，我也懒得出去”说着嗤笑一声，有些嘲弄的接着道“也算他们没有忘本，要是敢不敬杨姐姐”后面的话没再多说，消弭于一声冷哼。
“不过他们有句话倒是没错，多出去看看对你是有帮助。有‘长明忆’在也好过他们胡乱指点”
徐杨不敢接话，只好陪着笑在旁点头。
过了片刻，徐杨才敢接着往下问“既然有那位仙人在前，为什么不沿用她的办法”
“因为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做的”
“啊？”
“她从不主动说什么，只有在我们问得多了，才会抛出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任我们思考，算是种回应吧”英璃仙有些自嘲“说到底，被打扰的是她”
“打扰？”徐杨不是很理解这个说法，但英璃仙只是摇头并不想解释。她似乎正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当中，自顾自地往下说。
“我与他们并非同路，常常单独去找她。忽然有天街上开始流传什么修行法门，打听之下源头正是他们。那时我再去寻姐姐，连路都不见了”英璃仙边说边笑着摇头，笑容里似是只有自己一人。
“所以你和他们”徐杨话语艰难，忽然发觉自己出身好像不是那么正派了。
英璃仙端起茶碗一饮而尽，看着对座里神情忐忑的徐杨一笑，仰手将盖子里的水珠朝他一甩“想什么呢”
“杨姐姐说过，所见只是表象，不要过分拘泥。再说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她总是会走的”
“行啦，问题你也问了，好奇心也满足你啦，还有事吗”英璃仙伸个懒腰，准备赶人。
“没了没了”徐杨急忙摆手跳下椅子。
“嗯？”英璃仙正欲起身，忽然轻咦一声“我这地方怎么忽然热闹起来了”
徐杨纳闷儿回头，就见她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由得一哆嗦。
“正好你站着呢，就帮姐姐把外面的人接进来吧，也让我看看你对幻术的掌握”英璃仙说着朝门外一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