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蛞蝓(1 / 2)
一百多年前,三人初次面对那片地下的池水,久久地沉默了。
自从狗蛋登门侮辱后,陈有金就变了很多,修行更加发狠了。夜笼城的构建自然也没闲着。
直到有一天,宫成开发地下区域时,来到了这个深层空腔。在这里,过去这些年的徒劳得到了解释。
“安息大泯,长梦不缀。立仪镇晷,万世夜宁。”
玉扇抚摸着水池前那块黑色的石碑,解读上面古老的字迹。
“这是什么意思?”陈有金拄着拐杖,看着水池中央的那群黑塔若有所思:“我们这里没有夜灾,是因为这个池子被镇住了?”
“这边还有字。”宫成攀在岩壁上,用黑绳之力拉起自己的同伴们。
陈有金举起煌石,照亮了眼前的巨大岩壁,上面的古代文字清晰可见,几乎没有受到岁月的侵蚀。
玉扇端详了一会儿,其余二人有些忐忑地看着她。
“如文字所说,两千年前,可能有人来过这里。那些人自称‘大泯’的子民,是他们镇压了‘浊阴眼’……”
“大泯是什么?浊阴眼又是什么?”陈有金心里满是疑惑。但若这些文字是真的,恐怕这些年来,无论如何招引也没有夜灾发生,就是“浊阴眼”被镇压了的缘故。
“这些人似乎认为,夜灾会打扰‘大泯’休息,若它被惊醒,世界就会毁灭。只有镇压‘浊阴’的活动,大泯才会安息,人类才能延续下去。”
“哈哈……”陈有金苦笑道:“我们一直以来,都是在和这帮两千年前的家伙作斗争吗?”
“恐怕是这样。”
他们三人看向池水中的宫殿群,镇压浊阴之物恐怕就在里面。
“阿金,你想怎么做?”宫成看向陈有金:“我们都听你的。”
那个憔悴病弱的,被理想和现实折磨了一辈子的男人,眼中燃起了熊熊火焰。
什么古代,什么大泯,什么世界毁灭,关我陈有金什么事?
我破灭的自尊,虚掷的青春,徒劳的血汗,又能由谁来偿还了?
“全都给我砸了!”
陈有金嘶哑着大吼道。他很多年没有这样大声说过话,但此刻,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一股沉寂已久的怒火从胸中涌出。
他好像看到两千年前的大泯人,苦心修建这些寺庙的样子,那些人抱着伟大的理想,深远的思虑,完成了这样一件了不起的事。
可这件事,却毁掉了他陈有金的整个人生!
他的灵魂在呐喊,仿佛隔着时空对大泯怒吼着这么多年的屈辱:“我陈有金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被宗门遗忘,被狗都不如的人踩头羞辱,疾病缠身,一事无成,全都是你们害的!”
“你们这帮大义凛然的混蛋,赶紧连着你们的教义,理想,连着你们的神,一起入土吧!”
三人手中的法器轰然作响,一齐击向漆黑的池水。与此同时,那些黑色的寺庙动了起来。一共八座寺庙,下面竟然长着人的身躯,穿着黑色的衣裳!
攻击打在它们身上,竟然并没有造成太大伤害。它们的身体就像铁铸的。
这几个庙头巨人背靠着围成一个圈,把那座黑塔围在中间。
“浊丞相……”玉扇吃力地辨认着衣服上的字:“前文提到过它们,应该是看守镇晷的神侍。”
“神侍,那又怎样!”
陈有金一撑拐杖,杖头爆发出炽烈的金光,他像飞鸟一般冲向了整齐站立的浊丞相。
漆黑的小山向他压倒下来,但他没有半点退缩之意。这些浊丞相和镇晷封锁了浊阴,同时也封锁了他的人生。这是夺回人生的战斗,当然寸步不让!
对鹤阙山的居民来说,这一天的白天是相对普通的。他们照常耕作,打猎,日落而息。
但傍晚的天色似乎有点奇怪。人们看到太阳并没有从山的另一侧落下,而是发出一阵遥远的“咚咚”声,接着整个天幕变成紫色。
太阳就这样“嗖”地在天幕中消失了。
天空的紫色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很快大地就变得一片漆黑。人们都跑到村子的大路上,议论纷纷。
“铮——”
道路尽头的屋顶上,亮起一团灿若白昼的灯光。陈有金在宫成的搀扶下,举起煌石,大喊道:“对不住了大家,夜灾就要来了!麻烦大家到地下避难!”
人们半信半疑地讨论起来。他们知道这几个神仙都有些本事,但夜灾属实多年没见过了。
有几个年轻人小声说:“早就好奇他们在搞些什么,进去看看去?”
“哈哈,说不定还能偷师一下,学点小法术啥的。”
“好啊,走啊。”
在这些人的带动下,人们陆陆续续地都来到夜笼城内。没想到那个小小的入口下面竟然别有洞天,光线,通风,空间,道路,设计得井井有条,装饰古朴自然,引得人们啧啧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