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血玉（2 / 2）

“有了这等力量，金羽必能突破关口，重获新生了。”玉扇感受着珀玉杖传来的强大灵力，心中感慨万千：“真的好不容易呀，这条路。”

“金羽……不，阿金……我希望你，没有后悔……”

就在这时，从水中抽离的灵魂发出地狱般的哀嚎，响彻整个太息陵。这些巨大的噪声像音乐一般此起彼伏，而玉扇明显感觉到手中的丝线变得极为吃力，甚至在将珀玉中原先储存的灵力倒抽出去！

在她的惊愕中，九面墙上的湍流戛然停止。巨大的水体盖住了太息陵所有起伏的山峦，将其变成了一片湖泊。

下一刻，水面轰然分开，数百米高的浪涛向两侧拍去，撞在四周的岩壁上，来回拍荡，头顶的石钟乳在巨大震颤中如雨点般坠落。

在分开的水面下方，一张巨口缓缓升起，是一只白得透明的大蟾蜍，那气势仿佛要吞掉整个太息陵。它发出一轮满月般的清晖，在滚滚水波中闪烁折射。

而蟾蜍的口中，赫然坐着一个白玉雕琢一般的美人。

她坐在那儿，白色衣带如水摇曳，迎风飘动。满头湿发披散开来，闭着双目，盘着腿，双手在胸口掐诀。

那庄严肃穆的神情，任谁见了都会心生敬畏。

九夜诸神之五，玉蟾神。

纷纷雨花打在玉蟾的脸上，流下斑驳的水痕。一行红色的血泪从她紧闭的双眸中流出，两行黛眉也随之紧蹙，悲怆无比。

“咕咕呱啊——”

浩荡湖水中，数以万计的小黑芝麻，在玉蟾渗人的啼叫声中，纷纷爆裂开来，化为一朵朵红色的血花，刹那间太息陵变为一片血海！

“如此一来，你定能重获新生了吧。”

她突然想起来了，过去的那些事情，就像此刻漫天的潮水，纷涌而来，在她的头脑中激荡。

她想起和沼蕈在太息陵钓鱼和劳作，这片土地正是他们发挥能力之处。她和沼蕈两人负担起了整个地下世界的粮食。

她想起自己一天天发胖的身体和逐渐消失的常识，想起沼蕈微笑的安慰和不厌其烦的告知，想起他们一起度过的每一天，做过的每一件事，走过的每一个地方。

哪怕容貌已然改变，记忆已然消失，他从未离开过自己身边，那干瘦而丑陋的形貌，不知何时起，在她心中变得可爱起来。

不如说她其实完全离不开他了。

是这个世界错了，是命运错了。

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希望我们不要再做什么神明。我们就做一个普通人，普通的相遇，普通的生活，普通的死去。

那些不存在的记忆在她脑海中闪着光，她好像看见日落时的农田，金光流淌的小河，满载着鱼获的她遇见刚干完农活的阿训。

那孩子叫阿训，不叫沼蕈。

他滴着汗，站在夕阳下冲自己大咧咧的笑着，张开细瘦的双臂。

这样的故事已经不存在了。她想，但是，我多希望你能拥有这样的幸福。

去吧，去外面的世界，去开始新的生活吧。

“这么多年，谢谢你陪着我。”

滴血的玉蟾睁开红色的眼睛，杀意汹涌释放，激荡的血海里，射出无数条红线，只听叮当一阵乱响，空中的青衣和玉扇尽数被贯穿吊起。

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玉扇几乎没有时间防备！

“玉蟾，你疯了？”她被钉在手臂粗的血线上，像一只昆虫一样挣扎着：“你想做什么？”

“血玉莲开！”

玉蟾一声清叱，潮水扑天而起，伴随着浪涛声和叽叽喳喳的细碎声响，太息陵上空炸开了密密麻麻的血色莲花！

血液撑破了玉扇们的躯体，纷偶纷破碎爆开，挂在莲花瓣上。洒落一片血雨。

红色的雨点打在玉蟾白净的脸上，狰狞又美丽。

与此同时，封闭了整个夜笼城的白雾结界，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