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骊宫（1 / 2）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乌鸦，你在喊叫什么？为什么要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

谁在伤害你？

为什么不好好跟我说呢？我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

乌鸦的身体被锁链贯穿吊起，黑色的火焰时隐时现，内脏悬挂飘荡着，血雨落在蚓子的脸上。

红色渐渐覆盖了眼前的一切，蚓子回忆起一些事情来。

说起来，我一直没认为自己和他们一样。

蛹之家的小孩都受到自身使命的神圣性，崇高性的教育，接受着大人的驯化，将身体变成适合九夜神的容器。

而我从来都没被驯化过。

一次性的器具，捧上神座的玩物，这件事我早已清楚了。

因为我就是“骊宫”，是这片天地的创始者。

这件事，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很久很久……

很小很小的时候。

乌鸦满脸是血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那个少年愤怒地吼叫着什么，蚓子看不清楚。

他恍然记起，那时候也是这样的。

“你要还手啊，蚓子。”乌鸦不无埋怨地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哥们帮你打架真是太难了。”

小小的蚓子躺在蛹之家的茅房后面的木板上，眼睛里一片漆黑。

“乌鸦，我其实是骊宫。”

“啥？”

“我好像是骊宫大人转世。”他木讷地坐起来，试图描述自己刚刚看到的事物：“我真的是，我是一座宫殿……”

“你没事吧？被揍傻了？”乌鸦拍了拍蚓子的脸：“骊宫大人是名叫骊宫，又不是真的宫殿！”

“不，我是……”

“得了吧，你就是这个呆头样，才老是被人欺负。”

你还记得吗？你最终也没有信我。

乌鸦的身体在眼前撕裂开来，隐约有痛呼声传进他的耳朵。

你看，我真的是一座宫殿啊。

血色的眼泪爬满了蚓子的脸，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因为骊宫转世的缘故，我从小性格孤僻。可继承记忆的同时，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力量，所以成了孩子们欺负的对象。

乌鸦是个多管闲事的人。

但多亏有了他，我的童年才好过些。

“我本来就叫乌鸦，来这里之前就叫这个名字。”

乌鸦嘴里叼着肉片，双脚垂在走廊外晃荡着：“我在原来的村里也是个灾星，他们都叫我乌鸦，说我会害死身边所有的人。”

“那他们死了吗？”

“死了。死于夜灾。”乌鸦仰头把肉片吞了下去：“不过我也记不太清了，那时候我才三岁。最终只有我和妹仔活了下来，玉扇大人收留了我们。”

“所以你这么努力，是想回馈玉扇大人的恩情？”

“不。”乌鸦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因为我不想看到身边的任何人死掉。”

“代价是你的命啊。”

“我愿意。”

乌鸦，你也深深的受困于所谓宿命吗？你也想要改变与生俱来的诅咒吗？

你做到了吗？

大地下钻出无数黑色的尖角，人们逃窜如蝼蚁。他们的哀嚎声完全听不见，远远看去，黑色的小点一个个变成红色。

乌鸦，你就看着他们这样死去吗？

为什么不还手？

铁索之上，乌鸦的头颅被穿刺着，他的眼睛血红，哪怕这样也没有闭上。

骊宫好像也是这样惨死的。

二十年前，玉扇和金羽联合背叛了骊宫，夺取了他的黑绳之力。死去的骊宫——也就是我，一直牢记着这个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