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3(1 / 2)
东街旁一个短巷子里,王氏家住在尽头。
门上贴了个封条,草草写了几个字。
李丙小心翼翼揭开,带我进去,又回身把门掩上。
虽然常听他们念叨,但这是我第一次来王氏家里。
整个宅子比想象中的小很多。
所谓的院子更像一个天井,光线进的少,大中午的还有点阴森。
主屋昨日遭了灾,屋顶的瓦片和毡皮都没有了,只剩光秃秃的一根大梁。
估计是得了嘱咐要保持原样。客堂里裱纸香炉什么都还散落着,具被大雨和泥打的稀烂。
“喏,你师傅就在里面榻上。”
我木木地走了进去。
木木地撩起卧房的帘子。
木木地看着榻上那具尸体。
只一眼。
双腿就失去了支撑,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
师傅。
真的没了。
我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眼泪却夺眶而出。
我没有爹,没有娘,自打三岁那年初一起,就只有师傅。
纵然平时心里诸多抱怨。
但这毕竟是把我从小养大,唯一的亲人。
“师傅唉!”
我哭了出来。
李丙看我这个样子也有几分不忍,嘱咐让我别靠太近,就转身出了屋门。
我控制不住自己,哭的发抖。
但现下还有比伤心更重要的事情。
初一,你要冷静,要冷静,冷静下来。
我对自己说。
竭力控制住自己的身体,我抹了把泪,膝行上前。
不敢靠的太近。
隔着几尺的距离。
边哭喊着,边仔细查看。
正如他们所说,尸首惨不忍睹。
脖子以上的部分只剩一个焦黑的骷髅头。
躯干和手臂也被烧的乌漆漆地挛缩着,鸟儿都没了。
大胯有点像我们平时嘴馋时熏的蛤蟆腿。
小腿到还有几分人样子,右脚上甚至还穿着袜儿。
嗯,有袜儿便好。
我又把四周打量了一下。
枕头,被褥被雨淋透了,也看不出着过火的迹象。
榻边地上有一个长条型黑乎乎的物事。
我把头伸下去仔细分辨。
看这个形状像是师傅的拂尘,只是没了须子。
我大概明白了。
估计就是这劳什子法器引得雷。
可是师傅在榻上举着拂尘是要干什么?
想不明白。
不过也不是重点。
捉奸得在床,雷劈得劈双。
既然只劈到师傅一个,那旁的可就全凭一张嘴了。
前提是王寡妇不能认。
她应该就在隔壁。
得知会她。
我气运丹田,提高了调门:
“我的师傅哎,你怎么死的这么惨啊!”
“您的大徒弟,初一我来晚了啊!”
“若是不敌妖邪,你走了也就罢了啊!”
“何必引动天雷,玉石俱焚啊!”
“您是以身证道了,抛下我们可怎么办啊!”
这五句被我反复哭喊着,估计整条巷子都能听的明白。
“差不多得了”
李丙进来喊我
“你死了师傅,我可还得吃饭呢。”
“走走走”
我不得已,哭哭啼啼的出了门。
心里念着,王寡妇啊,你脑子千万清明一点,别害人害己。
回到里正家里,李丙带我进了那个院子,给了我两个窝头。
就着凉水吃了。
过午的院子里人来人往,我也不敢冒失地再去找师弟。
估摸着未时刚过,前头派了人过来。
从那矮屋子里拽出了清风,口里说道要带去见班头问话。
我瞅准机会,冲了到师弟耳边说:
“捉妖,不敌,引雷。”
才说得几个字,那来人把我俩扯开,狠狠地踹了我一脚,叫我滚。
也不知道清风听明白了没有。
编不编得圆就看他的了。
约摸等了两盏茶的功夫,刚才那人又来把我也带进了正院。
还是刚才那个厅堂。
上头里正和一个不认识的汉子分宾主坐着,旁边还站着几个仆役。
靠门口的地方,跪着清风和一个衣衫不整,头发蓬乱的女人。
一个丫鬟在给那汉子续茶盏里的水。
“张初一。。。”
里正刚开口,那个状似疯癫的女人就叫了起来:
“妖怪啊!妖怪”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啊。。。”
好像看见了什么,她手舞足蹈,边叫边退。
里正看不过去,问过旁边那个估计是衙役班头的人,就叫个婆子带了她下去。
班头喝了几口茶,问我道:
“你是那道士的大徒弟?”
“怎么穿得这样寒碜?”
“回老爷话,我今晨刚起就听得这个噩耗,没换衣裳就来的,我。。。”
我话说一半,眼泪自然的就淌了下来。
“也是个可怜孩子。”里正叹了一句。
班头又问:
“刚才那个女人你可认得?”
“不认得。”
“那你师傅怎得到她家去?”
“回老爷,我师傅道光十年到这玄雷观里,到如今已有十七年了。”
“他与镇子上的乡亲都认识,承着大家的香火情,但凡谁家有什么事都是要去的。”
“我平日就在观里自顾自修习,师傅外头做法事一般都是带着师弟去,故而认识的人少些。”
衙役又看了里正一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