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光阴的故事(1 / 2)
晨风凄凄,叶儿哗哗。
像是在低声吟唱着一首离别的悲歌。团场高竖的喇叭悠悠地传来邓丽君的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歌声悠悠,心儿幽幽,却问断肠人何所求……
从团场一路到火车站,程江海就没有停止过哭闹。先前众人都沉浸在悲伤之中,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到了最后,持续不断的嘶嚎就变成了一件呱噪恼人的事情,不得已李秀兰黑下脸来,冲着屁股给了一记,程江海这才从嚎啕大哭转为低声的抽搐哽咽。
到了车站,司机师傅帮着卸下行李就得赶回去了。小件的东西可以随身带,这样也省钱,大件的就需要托运了。
再者,李秀兰收拾的东西太多了些,杂七杂八地堆了一地,也不知道穷嗖嗖的家里哪来的那么多零碎。估计是看着这个不愿意丢,那个也不舍得扔,盆盆罐罐、针针脑脑的。除了大件的家具和必要的生活物资要给女儿,其他的能带都得带上,到了新家不得继续用着么?
这就叫会过日子!
李秀兰、程家安忙着往托运站搬运行李,这时候的程江海就完全是个累赘,只能坐在车站口的随身行李堆上,由程江河看着。两兄弟一个时不时地抽泣着,另一个沉默中带着伤感。看着远处忙不迭的父母,程江河扭头交待着程江海。
“江海,你乖乖坐在这别动,我去帮爸爸妈妈拿行李!”
程江海抽抽着鼻涕答应道:“哦!”
看着哥哥走远,程江海的大眼睛里噙着泪,撇着嘴,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鬼使神差地往外走去。
程江河刚跑到行李堆旁准备帮忙,满头大汗的李秀兰勾了勾脸颊处湿漉漉的发丝,蹙眉问道:
“你怎么跑来了?”
“行李这么多,我来帮你和爸的忙。”
程家安皱了皱眉头:“江海呢?”
程江河费力地抱起一个硕大的行李袋,吭吭哧哧地说道:“他一个人坐在那边等呢,我交待过不要让他乱跑。”
听着程江河把老幺一个人丢在车站里面,疲惫的李秀兰顿时有点火了:“你脑子抽抽了,他多大点人你就敢一人放在那!赶快回去,江海要是出点什么事,仔细我揭了你的皮!”
程江河郁闷地放下行李,讪讪地应了声,这才转身回去。可没想到返回原地,却发现程江海真的不见了。
这下程江河算是彻底慌了神,脸色变得煞白。听说车站里最是鱼龙混杂,说不定就有传说中的人贩子存在,这万一程江海被谁拐走了,自己就算是属猫的,有九条命也不够母亲削得。
身体不由地打了顿摆子,实在是不敢告诉爸妈,自己跌跌撞撞、魂不守舍地到处奔走寻找,一边找一边恨不得扇自己的耳光。
就在绝望地要哭出来的时候,终于看见在不远的交叉路口,程江海一个人傻乎乎地伫立着。程江河顿时感觉身上一阵轻飘,随即怒火上涌,疾步奔上前,一把揪住弟弟脖颈处的衣襟,气急败坏地骂道。
“你这个怂球东西,跑到这里来干吗?”
程江海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委屈地用小手抹着眼泪:“呜呜呜……我要去找姐姐,我要姐姐跟我们一起走!呜呜呜……”
“混蛋玩意,都这么大了,啥球都不懂!”程江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本来就被离别的愁绪搅扰的十分烦躁,这货还堪堪地送到枪口上来。
一时间程江河那张文雅的俊脸被憋成了个黑李逵,趁着父母没在身边,一腔怒火全部宣泄在了弟弟身上。
“我他妈的打死你!”
说完程江河撸起袖子,就站在路边对着程江海的屁股,一通的拳打脚踢,丝毫不顾忌周围的行人投过来的疑惑眼神。
这一下可算是把程江海给彻底打懵了,被哥哥一顿雨点般的拳脚暴揍过后,这才反应过来,嘴巴一撇,正准备放声大嚎,却被程江河恶狠狠的一句话就给怼回去。
“别给我撇嘴,给我憋回去!”
程江河瞪起充血的眼睛,咬牙切齿地道:“我告诉你程江海,现在姐姐不在跟前了,没人护着你,你再敢给我调皮捣蛋,小心我打不死你!你听到了没有?说话呀!”
失去了姐姐的保护,父母又不在身边,现在的哥哥可是最大的,他的拳头也是最肆无忌惮的。
对于眼前的“形势”程江海很会“审时度势”的,看着哥哥凶巴巴的眼神,他不由缩缩脑袋,赶紧地用小手匆匆抹去眼泪,忍着屁股和后脑勺的疼痛,委屈地哽咽地道。
“呜呜呜……我,我听到了!”
程江河狠狠地瞪了一眼,厉声呵斥道:“听到了还不把眼泪鼻涕给我擦干净!”随即又将沙包大的拳头在程江海面前晃了晃,补充了一句严厉的威胁:“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给爸妈告状,小心你哥我的拳头!”
“哦!”程江海身体又是一颤。
“还愣着干什么?走,跟我回去!”
程江海捂着小屁股,颤巍巍地跟在程江河的身后,心惊胆战之余一点哭声都不敢发出来,既委屈又害怕。
这是程江海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挨哥哥的揍!
而这一次的挨揍也使他懂得,哥哥并不仅仅意味着是自己的保护神,他同样也可以随时随地化身为制裁者和惩戒人。
从这一刻起,哥哥的威严、强势和恐惧,算是深深地扎进了他幼小的心灵里,以至于程江河的拳头,是程江海日后最害怕的东西了……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回到了车站,搬完行李的程家安和李秀兰正在焦急地四处张望。看到两个孩子出现,二人顿时松了口气。
“你们跑哪去了?”李秀兰横眉竖眼地道。
程江河眼珠子一转,机灵地道:“呃,江海要撒尿,我带他去找厕所。”
程家安擦了擦头上的汗,不满地絮叨着:“他多大啊,随便找个地方解决了不就成了。”
“嗯……”程江河吭吭哧哧地道:“他后来还想大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