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子（2 / 2）

“走，咱们回家，明早我们去斜月居拜访元先生。”

对于柯源而言，苏家算是他落户之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家邻居。

第二天天刚亮，苏裕先就带着苏牧一起到了斜月居院外，并且手上提了一盒糕点和两瓶酒。

父子两看看这个以往有些阴森的小院，此刻站在门外却只觉得有种清新自然的感觉，连呼吸都分外顺畅，内心恐惧感全消。

苏裕先将系着糕点的提绳也换到右手，刚准备上前敲门，就听到里头有声音传了出来。

“进来吧，门没锁！”

苏裕先略一愣神，赶忙理了理衣冠，然后推院门往内跨去。

“呵呵，苏夫子来就来吧，何必带东西过来。”

柯源放下竹简朝着苏裕先拱手，后者也提着东西作拱手礼。

“初次拜访不可失了礼数，况且昨日先生一席话，令在下茅塞顿开，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言罢苏裕先走近几步将礼品放在了石桌上，自然也看清了桌上那一卷卷的东西，不由惊讶。

“竹简？”

如今的时代，纸张早已在普及，竹简作则极为罕见或者说几乎绝迹。

“不错，正是竹简。”

柯源不以为意的回答。

“家中竹简皆为友人所赠，在下困于目力，读不得寻常书册，苏夫子还有小苏牧，别站在那，快请坐。”

看着苏裕先领着苏牧在石桌边坐下，柯源主动引出话题。

“早听闻苏夫子将要出任安宁县学塾夫子，还未曾上门道贺，倒是劳烦夫子亲自上门了，不知如今学塾的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哪里那里，承蒙安宁县诸位的抬爱而已，学塾的事情皆已准备的差不多了，三日后可授课也。”

这是苏裕先极为自豪的事情，说起来也是脸上含笑，而一边的苏牧则一直盯着院中盖着木盖压着石头的水井。

“先生，您院子里有水井啊！为什么还要去外面挑水？”

斜月居房前有大小两个水缸，里头的大水缸还有半缸水，里头的水还是之前去外面挑满的。

柯源看了看院中水井，随口答道。

“此水井曾被邪物侵染，故不想饮此井之水。”

和聪明人说话不需要太直白，稍微给点提示，再结合之前斜月居的情况，真相很容易呼之欲出。尹裕先也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将身子侧了侧，稍稍远离一点井口方向，随手拿起桌上一卷竹简。

‘嘶，这竹简好凉！’

回头一瞥，竹简上篆体书刻着《棋》，心中也就有了更多同柯源聊天的话题。

苏裕先此刻先不问城隍爷之类的鬼神之事，此刻的他只想先和柯源打好关系。

在拘谨一段时间后，苏裕先也慢慢放开了，实在是柯源相当随和，如沐春风般，很自然的就让人放松，而且这小院内给人一种惬意舒畅的感觉。

两人在小院中谈天说地无所不谈，苏牧则在一侧安静的听着。

越聊，苏裕先越觉得元先生实在深不可测，天文地理无所不涉，很多见解更是闻所未闻，然细细一想却独到精辟，不过看似几乎无不懂之事，然却往往在一些世俗小事之上频频向自己请教。

直到中午父子二人才离去，苏裕先还是有些恋恋不舍，苏牧则早就觉得无聊了。

柯源也聊得挺欢实的，自从上次和城隍和雾气中的那人聊过后，这次几乎是自己说话最多的时候了，而且和苏裕先这种有学识却不迂腐的人聊天，比起其他人相对还算有共同语言，问一些寻常之时也不用如问城隍时那样拘谨。

看看石桌上的酒，柯源直接捏起一坛拔掉红塞闻了闻，发觉酒精味很淡，干脆提起来喝了一口。

“酒味虽淡，滋味居然还不错！”

柯源自语道，记得上辈子自己除了小时候抿过一次酒，大了之后却是一杯倒，自己也从来不觉得酒好喝。

将酒瓶放下，伸出手指轻轻在瓶口处一点又虚空一拉。

一道细细的酒线从中飞出，随着柯源的手指转动，在空中飞舞一圈后入了柯源口中。

‘不错，这小避水术也算是入门了。’

小避水术也勉强算是御水之术的一种，这一手让柯源自觉离神仙又近了一步！

四月初七，斜月居内的银杏树开花了。

今夜三百余里的虞山内深处。

“嗷~~~~~~~~~~~”

一声虎啸声震数里，百鸟惊飞百兽奔逃！

“轰隆隆……”

天空中隐隐有乌云汇聚，电闪雷鸣翻滚其中，一个多时辰之后才逐渐散去。

城隍庙顶上，金身高冠目视着近在咫尺的虞山，视线延伸到渐渐散去的雨云。

“哎，怕是有妖要成气候了呀！”

摇头叹息过后，城隍法体隐没消失。

山中，有一头体型是寻常老虎两三倍大小的吊睛猛虎正抬头望月，正是猛虎山君。

刚刚那山雨中的顶盖雷云既让山君心悸也令他无比兴奋。

修行本就是逆天行事，而雷霆是天威象征，草木禽兽之属则尤其惧怕天雷，一些开启灵智的精怪，本能的会在雷雨天到处藏身躲避，似乎是有种深刻在灵魂中恐惧。

而一旦有精怪尤其妖邪之辈将要成气候的时候，其所在之处往往更易引发雷暴天气，有时甚至反季节引发大雷雨，仿佛天意不容。

当然了，雷霆再可怕也只是天候，成了气候的精怪妖物多半灵智不低，想要躲过有的是办法，真的被劈死的实属罕见。

此刻的猛虎精沉心静气，跳下所处的山石，心中思量着或许再有十几年甚至只是几年，就能突破关键桎梏了，到时候才真的能遨游外界天地！思量致此也不自觉想起那日庙中先生，不知是否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