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 2)
太子这边也偷偷派了人前往沿海四省。
第三天,李子风带着剩下的钱粮也赶到了长宁县。
长宁县的问题比常平县还要严重,大水毁了差不多十五万亩农田灾民也多达十七万人。“大公子,长宁县的灾情可比常平县严重多了。这二十万石的粮食,要是发完了再找不到解决的办法恐怕就要民乱了。”子木也忧心起来。
常平有那十几万石粮食和修大堤这么个工程,那些灾民饿不死也不至于乱起来。但是长宁不一样,灾民太多,安置也是个问题。修大堤也用不到那么些人。一旦处置不好,闹起民愤激起民变,又是一场灾难。
“知县呢?”李子风问道,子木指了指前方在安置难民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说道:“那便是长宁县的知县。”
“叫过来,我要问话。”
那知县一路小跑过来,给李子风行了大礼。“大人,下官就是长宁县的知县。”
“我问你,长宁的灾民这么多,你打算怎么处置?”知县愣了一下,反问道:“这不是大人您来了吗,下官听大人的。大人要怎么安置?”
“我来了自然是我安置,但是我没来之前就是你负责。长宁差不多二十万的灾民,过去了十多天,你做为一县之长就这样等着朝廷派人过来?就没想过怎么安置着二十万灾民?”李子风佯装怒道。
长宁知县一愣,扑通跪了下来,说道:“大人,下官在大水来后,组织官兵救人救粮,眼下又是秋季,水灾一来,必定会随着疫病。下官也吩咐了县里的郎中大夫已经备够充足草药以防疫病。但是您让我安置,属下这是毫无办法啊。今年大水冲了大堤,邻县的大堤亦是被毁,您说我这二十万灾民如何安置?这不只能眼巴巴的等着朝廷的救援。”
他提了一句邻县的大堤也被毁了。
“我带来的粮之后十五天的量,县里的余粮应该还能发个三四天,二十天一过,你看如何?”
“大人,这不关我事啊。”长宁知县跪着走了两步,这雨还在下着,地上泥泞,李子风看了一眼,钻上马车说道:“常平县我给了两百万修大堤,我也给你两百万,组织这些难民修大堤。但是用不了那么多人,剩下的你想办法,去求那些大户绅士,让他们收留这些灾民,给一些活干。粮食照发,修大堤的工钱也要给,你看着办。岭南多林,还有一些果园,那些大户能要多少人就给他多少人,也不至于这个冬天冻死人,务必把每一个难民都归置好。三个月时间修好大堤,还能抢在明年春分将秧苗插进去,就不至于明年秋天饿死人。”
“可是大人,您带来的粮只有十五天,这,这些事要在这十几天内做完,还保证不饿死人,下官”
“做不来就换人,你的脑袋也该换个地方了。长宁县的大堤,去年维护花了七十万两,今年第一场雨就被毁了,你要是办不好,就等着脑袋搬家吧。我事情办不好,也要脑袋搬家,不过在我的脑袋搬家前,我得让你全家的脑袋都搬家。两百万两一条大堤,你若说少,就去问问常平县的胡贞,问他怎么修!他若不知道,你再跟他去问问这两个县的豪绅大户人家,总能挤一点出来的。”李子风言语有些激烈,忍不住咳了几声。
两条大堤被毁,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两个县的知县又在一再的掩饰。他又不瞎,睁着眼就能看到的事情。他故意将二十万石粮食说成只够发十五天的,就是想看看这个长宁县的知县会怎样。
“都说岭南之地穷山恶水易出刁民,从京都一路走来,我倒是看到这帮刁民出了那么大的灾难却还在一个搀扶一个,有着一口粮都愿意分出半口大家一起果腹。比起京都那帮大老爷们儿的吃相可是好看多了。”李子风从马车上看到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把手里的馒头掰开一半分给了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李子风看了看手里的干粮,朝那少年喊道:“小子,要不要跟我混?”又朝他抖了抖手里的干粮再道:“我管你吃饱!”
说罢将手中的干粮丢到那少年手中,那少年朝他抱拳道了声谢谢,把干粮分给那个小男孩。马车停在一大一小的跟前,这天寒下雨的,二人穿的简陋,小男孩的草鞋都断了一条带。
“你说真的?”那少年抬头问道,李子风笑道:“本侯说话,言出必行。”说罢摆了摆头,示意二人上车。
少年抱着小男孩钻进马车,这外面淋着雨确实寒冷,一般人也难受,何况车上这位受不得寒的小侯爷。两人上车烤了炉火,稍微暖和一下。
“我瞧你也不必我大多少,管我叫小子,未免有些失礼了。”少年看着李子风说道,见他入秋就披着大裘衣,还生炉火,虽然觉得奇怪,却也不多问。
“年龄差不多,可我我官爷,叫你一声小子有何不可?”李子风难得心情不错。
“哥哥是什么官?”那小男孩奶声问道,李子风抿嘴一笑。
“京都来的京官。”李子风看着马车外的雨,顿了顿又道:“来救你们的官。”少年闻言,冷哼一笑。
“你笑什么?”想了想又问:“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在下周安,长宁人。你问我笑什么,你既然是京都来的官,想必跟他们也是一伙的。我也不怕豁出这条命,我笑朝廷官官相护,水淹两个县,发国难财!”周安愤愤说道。莫说李子风,就是在前面驾车的子木拿着马鞭都愣了一下。
“你说什么?说清楚!”李子风俯身抓住他的手腕激道。
“你就是杀了我我也要说,两个县的官毁了两条大堤,以便发国难财!”周安以为李子风跟他们是一伙的,反正这年头,又有几个好官?入秋就穿裘衣,烧碳炉的官,肯定也不是好官!
“常平长宁两个县的大堤是被人毁的?你说清楚,是谁毁的?!”李子风情绪激动,连着咳了好几声。
“常平长宁两个县的大亨不知从何处买来十几万石粮食,就等着那两条大堤被毁,高价卖粮发财!如果没有你们这些当官的参与,那些富甲商豪又怎能把这十几万石的粮食运到常平长宁两个县?又怎能让两个年年维修的大堤说毁就毁?”周安怒道,李子风一愣,十几万石的粮食,这若是要运这么多粮食,肯定要报备,不是一般车队能运得了。但是今年长宁常平两个县均没有上报过要运这么多的粮。如此说来就通了,大堤是人毁的。但是这粮食又是从哪来的?今年这场大雨大风来的急,就算是秋收比较早的岭南也还有大半农田没收割。
“你看到他们运粮了?还是看到他们毁堤了?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是什么罪?这是要诛三族的!”李子风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两个小小的知县肯定是不敢做这种毁堤淹田的事,上面一定还有大鱼,如果上面没人,谁敢做这种事?
“我没看到!野猪岭上还有数百人的尸骨就埋在那里,尸骨未寒,看到的人都在那里了。我爹我哥,都在那里。”周安说着,眼睛红了,却没有掉下一滴泪。狗官面前,他不能哭。
“木叔!你听到没,胡贞跟长宁县那个知县该不该死!”
“大公子,还是查清事情再说。我瞧这两个知县也没这个胆,敢用两个县的几十万百姓的命来发财。”子木说道。
“陛下让我查大堤的事,现在却多了十几万石的粮,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我这次从国库带出来的粮食也就三十万石,这两个县好大的口牙,一口气十几万石。哪个有这么大的胃口?”李子风也好奇。
“听说今年这场风雨不止淹了常平长宁两个县,沿海四省也被淹了十几万亩农田。不过听说有一半已经收割了,算起来淹了六七万亩。”子木随口说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子风突然想到萧瑟,如果这么解释,这十几石的粮就好说了,这么说来,萧瑟去沿海四省不是去凑军粮的,而是查粮!
“大公子,这雨下了那么多天,你的身体还好把?要不先在长宁歇息两天?你也说了七天后才回常平县,时间不赶。”子木扭着头问道,李子风点了点头,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