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侯德榜写给国内的一封信(1 / 2)
“哎,你说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能有这么大的吗?人家程教授年纪轻轻不仅懂数学,还懂化学,并且还懂得比一般人都多。”
“你是不是对‘懂’字有啥误解,人家那只是懂吗,是能当先生教我们的了,你说惭愧不惭愧哦。”
“惭愧个鸟哦,再搁路上惭愧一会儿,别说前排的位置了,连后排的都得抢了,说不定到最后得站过道听了。”
“就是就是,更何况本期课程讲的还是合成氨,在这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喔~”
正说着,几人脚下的步子骤然加紧,往教室的方向奔去。
而类似的场景,同样发生在院子里的各个角落,唯恐自己跑得慢了,最后连教室都挤不进去。
之所以发生这样的事,主要是因为程诺为了培育更多的化工人才,特意在科学院内部开展了一系列化学知识突击课,酸、碱、盐均有涉及。
生源除了原本科学院的人外,还有留法勤工俭学会的一些对化学感兴趣的学生。
基本上都是自家人,知根知底。
结合前面制碱中积累的经验,程诺讲起这些化学知识来信手拈来,中间还会边做实验边讲解,彻底打开了这堂课教学新模式,激发了不少人的化学热情。
原本只是对程诺感兴趣的,想看看他在化学上的造诣如何,可万万没想到经程诺这么上下一点化,直接对化学感到了兴趣。
姜蒋佐得知这事后对此调侃,表示这系列课程完结后,绝不能再找程诺,要不然好好的学生,全被带上了“化学不归路”,那可亏到姥姥家了。
“来来来,让让啊,程教授过来了,大家赶紧让个道,让程教授先过去。”
伴随着几声吆喝,程诺从人群里挤出来,把夹在腋下的书本摊在桌上。
出人意料的是,今天的程诺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稍稍回顾课程便开始授课,而是从怀中掏出来一封信,在学生们眼前亮了亮:
“同学们,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信。”
“没错,这是一封信,一封从太平洋对面寄过来的信,一封伱们化学学长写给我,写给你们,写给国内的有志青年的一封信,今天我就把他拿出来给你们大家读一读。”
在学生们一脸好奇之下,程诺将信封打开,从中把信件拿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抑扬顿挫道:
“来美国这么长时间了,总有一些清华的学弟们给我写信,让我介绍介绍在美利坚合众国的生活,虽然极力藏志,但字里行间的意思我大抵是明白的,无非是想让我多多说,在美国的生活有多好,又有多自在。
似乎粘上“美”字,这个国家就变得多美丽,仿佛是人间理想之国,可事实究竟是这样吗,说出来不要说美了,用丑字形容都不为过。
我们中华儿女在外国究竟受到什么待遇,国内的同胞很少知道,今天我就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把我身上的事讲给大家听,以小见大,相信以各位的才学,足以通过我身上的影子,看到绝大多数国人在美国的日子。
还记得我来美国的第一个地方便是檀香山,当时轮船进行停靠补给,我就想着好不容易靠岸,正好趁着上岛好好看看风景,可没想到当地警卫不让华人上岸,始终不让我下船。
幸亏有船上的大副担保,我们这才得以在岛上溜达几个小时,可即便是这样,每经过一个路口都要被人盘查一段时间,后面我们仔细算算,在岛上游玩的时间加在一起,也没盘查花的多。
而这还没完,等我们回到船上时,还要再盘查一番,临了还不忘数数人数,为什么这么认真,那是因为他们怕我们留岛做岛民。
所谓闻道轮船到檀山,华人登岸万般难,伤心最是中华国,到处亏人冷眼看。
有学弟肯定会说,美国这么大,这种事说不定只是偶然,但我要说的是,只要你踏足美国一天,我们作为中华儿女就会被歧视一天,哪怕我们穿着西服,打着领结,一副上流gentlemen,可依旧被人侮辱戏弄。
走在大街上,时不时也会被人嘲弄一句hellocharlie(蠢货。
尤其是我们经常习以为傲的谦虚谨慎,在外国人面前被认为是为‘non-resistance(不抵抗’、‘passivity(妥协’民族。
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我们几个同乡跟美国人一起去加拿大某个小工厂去实习,每次回去都要受到刁难,后来被逼得没办法了,我们直接请了老师带队。
可即便是这样,边境警察依然不肯放行,无论是侨胞证,还是大学校徽,亦或者老师作证,都不肯放行,认为我们身份造假,连身上穿的单衣都要查上半天,认为我们买不起,还要以无收据理由要羁押我们……
这些次等居民待遇,除了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们华人太过胆小怕事外,很大一部分都是因为我们国家太过弱小,不足以庇护他的子民。
驻美公使不知道这些吗,当然知道,可他有法子吗,没有!双眼紧闭,双耳塞上棉花,缩在一起掩耳盗铃。
像我们的邻国日本,待遇稍稍有点不公,立马集会抗议,效果大不一样。
凡事就怕对比,外国人但凡在国内稍稍有些委屈,立马上报本国领事,要求与我们公家谈判,脾气大些直接上诉本国公使,与北京方面直接交涉。
此政府之所以为政府,而人民之所以乐有其政府也。
……
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国家贫弱就是原罪,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庇护不了他的人民,唯有国家强大了,丑国才会变成和善的‘美国’,吾辈当自强呐!”
一通书信读下来,教室里的众人脸上普遍充满了凝重之色。
情绪激烈者直接被气得满脸涨红,指关节被捏得嘎吱嘎吱响。
“程教授,这封信上写得都是真的吗,我们同胞在那里过得真的这么惨吗,人人拿捏。”
“是啊程教授,我们都知道您也在美国,不,是丑国,在丑国留学这么长时间,过的也是这样的生活吗?”
“当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