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太学(1 / 2)
虽然诸葛南风是一个喜欢摆烂和躺平的人,但说起功法,他进宫来就没放下过。每天早上,东宫的院子里总有一个穿梭如影,动如脱兔的孩子。白绫一卷,满地尘埃肆意而起,碎石拍打着红色砖墙,颇有跋扈萧杀之意。小柳儿总是远远地站在旁边,特别害怕那条鬼魅如长鞭的白绫会打翻她手上的水盆。
虽然学习功法是个难活儿,但是作为一个天赋异禀的天之骄子,他突破地很快。记得半年前还在二重天的地步,半年后就已经到了五重天。
练剑练到投入的时候,有时会有一种飘飘欲仙,遗世独立的感觉,仿佛灵魂得到洗礼。上一次有这种美好感觉还是在上辈子,是他在学国学的时候。对于他而言,功法出神入化的境界和读史书典籍是一样的——有一种磅礴的力量在心中潜滋暗长,蓄势待发,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
前些日子,尉迟将军和兵部尚书来信了。兄弟俩信上写得内容都差不多,无非是嘘寒问暖,打听南风在宫里过得开不开心,顺便提一嘴练习功法的事情。
张三问南风小少爷陈夫人有没有欺负他,如果真有这回事,他绝对冲进皇宫把这个女人收拾一顿。
“徒弟别怕,八戒已经买通刑部,一有端倪,绝不怠慢!”张三在信上说。
难怪最近刑部那帮人总是对自己目露凶光,仿佛睚眦必报,原来是扮给靠近他的人看啊。
八月底的晚上,星光点点落水,轻罗小扇扑流萤。
诸葛南风坐在窗口,如水月色倾斜落纸上,他蘸墨起笔。
“亲爱的八戒:
展信快乐。
还没来得及跟你介绍一下我那位“母仪天下”的老娘,我简直不要太喜欢她!老娘的段位太高了,陪我搓麻将斗地主的时候动不动就把我赢了,搞得我好没有成就感。不过好在老娘在经济上能无限满足我……唯一不好的就是老娘烧饭太难吃了,她好像分不清糖和盐,有时候也会把酱油当成醋,总之她做出来的东西都是黑暗料理。
宫里真的很快乐,后宫女团天天能掀了皇宫天花板(如果有天花板的话。皇帝叔叔很少往后宫跑,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那方面不太行,后来才听说是因为皇帝叔叔太忙了,每天都在熬夜批奏章。
我功法每天都在练着,现在已经越来越娴熟。我想,等我长大后,一定就炉火纯青了。还是要好好感谢八戒和宁老头,徒弟永远不会忘了你们的。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们要是娶不到媳妇,南风以后给你们养老。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一件事,老娘要送我去太学读书,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很蠢的提议,但没想到陛下也同意了。我都说了,教书先生讲的我肯定早就会了,但为什么就是没人相信呢?为什么好多时候我和别人说话就这么难呢?为什么对我笑的人要对着丫鬟骂呢?
八戒,宫里所有人都像对待太子那样对待我,包括皇帝叔叔。我不知道谁是真心的,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我不是皇子啊,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外姓可以有如此待遇。就连老娘,有时候我也觉得她怪怪的,像是把什么事情埋在了一副欢笑的皮囊之下。
师父啊,其实我是一个不知过往,也看不清未来的人,我就这样突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我很迷茫,这世界人来人往,我觉得自己离他们好远好远……
……
……”
诸葛南风不知道张三会不会认真看,还是单纯地觉得他又在胡言乱语。他只知道自己那天写了好多好多内容,多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到了九月份的时候,金陵朱雀门街响了一个盛夏的卖冰棒铃铛没了,初秋的风尚未赶走夏末的炎热,太学那边就开学了。
开学第一天,诸葛南风坐在屋檐上看着下面背着书包来上学的学生们。京城的太学,只有富家子弟才交得起费用。
那位所谓的文豪教书先生是个糟老头,说话之乎者也,给人一种难以靠近的感觉。
和他想的一模一样,甚至比他想的还要糟糕,太学的教书先生就是一个喜欢卖弄才情的伪君子,把简单的东西讲那么复杂。简简单单的“仁义礼智信”被他讲得如同玄学一样。学生们也听不明白,但家长似乎总是对教书先生很是满意。
教书先生提出的问题对于他来说很简单,所有的学生苦思冥想之际,他早就知晓了答案。但是他也不举手,只是趴在桌上看着窗外的风景。一个成年人,一个读书破万卷的文科学神,怎么可能有兴趣在一群孩子里耀武扬威?
初秋的阳光被剥夺毒辣,浅浅落在纱帘上,拂过他的脸。
年轻十岁不见得是一种享受,这个被禁锢在八岁男孩身体里的灵魂很寂寞。是不是长大了就好了?
“窗口那个睡觉的!”教书先生拿起戒尺拍了拍桌子。
诸葛南风没意识到被点了名,继续趴在桌上摸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