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季央（下）（2 / 2）

迟北辰在李庆一面前坐下，李庆一又和蔼地说道：”小迟，听说你最近又立奇功，破获了旧城区骇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我听慕云说，这起案件完全是你自行发起，自发调查的，也并没怎么动用警队的力量。真是孤胆英雄啊，你的行为无疑是给警队增了光。”

他吸了一口雪茄，又缓缓说道：“真没想到，那群刁民无法无天，竟然还参加了什么轮奸俱乐部，做出那种惨无人道的行为。从这种层面上来看，他们还真是死有余辜。那位佟恩卓倒是有情有义，为女友复仇连杀数人，可惜了，公司有公司的法律，他仍然要受到法网的制裁。”

迟北辰等李庆一说完，才缓缓说道：“署长，这个案子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李庆一诧异道：“怎么不是这么回事？这个答案不是你自己亲手推导出来的吗？而且和一切证据链都对得上。这都不是事实，还有什么是事实？”

迟北辰强调道：“署长，所有的证人都已经表明他们的证词是假的了！是说谎，有人给了他们一大笔钱！”

李庆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个嘛，小迟，说到这里我就得说说你了。刚才我也重新见了证人们一面，他们表明他们本来的证词就是实话，是小迟你武力相逼，他们生怕受到刑讯逼供，才不得不改变证词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知道你着急办案，但也不能过于急于求成，你今天敢武力威胁他们，明天是不是就要屈打成招？这不符合我们警署的作风！改掉，必须改掉！”

“什么？我武力相逼，刑讯逼供？他们是这么说的？”迟北辰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李庆一有些不满地说道：”小迟，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这个案件的大功臣，日后队里肯定是要对你进行表彰的。你摆出这副表情是干什么？”

迟北辰大声喊道：“署长，真正的凶手不是佟恩卓，而是欧阳偏！”

“小迟！”李庆一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我都已经说了，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证人们的证词都成立，文雅婷的尸检报告也没有任何问题，更何况凶手佟恩卓已经亲自认罪，案件的结果已经毋庸置疑！我们警署为了这个案件已经浪费了太多的警力资源，眼下此案既然已经告一段落，那么我们就该收收心，将一切心思用在五天后清剿青袍会的行动中去。那才是重中之重，别的事情都是空谈！”

迟北辰还想要说些什么，李庆一却挥了挥手，说道：“好了，小迟，我累了，需要休息了。你先出去吧。”

迟北辰还不肯罢休。这时，凌慕云自外而入，向李庆一打了个招呼：“署长。”获得对方的点头后，凌慕云一把架起迟北辰的肩膀，将他硬生生地拉了出去。

一直到将迟北辰拖拽进走廊，再狠狠一把将他推入训练室，关上门。凌慕云才喝道：”迟北辰，你到底要干什么？”

迟北辰咬牙道：“我干什么？我要将这起连环杀人案查到底！慕云，我已经查到了欧阳偏的头上，而且已经有了足以指控他的证据。我必须要让他付出足够的代价！”

“你做不到！”凌慕云怒吼道，“那可是欧阳偏！欧阳家族的直系成员，也是欧阳家族继承人的有力候选人之一！案子查到了这一步就已经查不了了，我们警队没人能对付得了欧阳偏的势力！就凭欧阳家和公孙家现在的盟友关系，他欧阳偏只要随时撂一句话，我们警队内部就得大换血，而且你的饭碗都有可能不保！”

迟北辰的双眼几乎迸出血丝：“那又怎样？就因为他欧阳偏如日中天，那些人就都白死了吗？苟安，本来是竞技场的强者，结果不明不白地死于偷袭，我们就不能给他一个交代吗？那两名死者，我们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甚至于在死后还要被人随意捏造生平，肆意地污名化，污蔑他们加入了什么轮奸俱乐部，我们就要他们以人渣的身份万人唾骂而死吗？还有文雅婷，一个无辜的少女，只因为他们一个无聊的谎言就被奸杀，难道不该有人为她伸张正义吗？我们难道就让他们这么含冤而死吗？”

“或许会有好心人替他们伸张正义，但那不会是你我！”凌慕云也朝他吼道。

迟北辰吼道：“不是你我，那又是谁？现在世上又有几个人知道真相？连知道真相的我们都不作为，那敢问世间还能有谁作为？”

凌慕云将双手搭上了迟北辰的肩膀，说道：“北辰，这个世界上也许有很多有力量有心又不怕死的英雄，但我不希望那是我们。这样的人有就由他们出头，没有就没有吧，我只希望我们兄弟两个人能好好的，别的人别的事我管不了那么多！”

迟北辰有些悲哀地看着凌慕云：“慕云，你总是说着向上爬向上爬，就是要以这些为代价吗？爬上去之后呢？对于这些应为之事我们还是什么都不做吗？如果我们一-直对这个世界的惨剧抱有漠视的心理，那我们就算日后身居高位，又真的能心安理得吗？我们在爬上去的过程中，有拯救了谁，又有造福了谁吗？”

凌慕云长叹了一声，说道：“我只是不想你惹祸上身。”

“可我们是警察！”迟北辰双眼发红，“在我很小的时候，警察还是为了人民而服务的公仆，还是我内心所崇敬的英雄人物。虽然现在基本上成了公司走狗的代名词，可我心里却从不是那样要求自己的。我的心里还是更倾向于去做个老派的警察，这也许就是我问心测试始终通不过的原因。可通不过就通不过吧，我的初心不打算改变。我可以问心无愧地说，我这些年走的这些路，做的这些事，都是为了守护这些人，这条街，这座城市！我想让我生活的这个地方因为我的奋战而变得更好，而不是更加乌烟瘴气！”

凌慕云沉默了半晌，说道：“无论如何，我会阻止你继续查下去的。这个案子该结案了，也只能这么结案。北辰，这一次……我帮不了你。”

“我知道了。”也不是不理解凌慕云的立场，但至少这一刻，迟北辰和他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他转身走出了训练室，却遇到了在外面等候着的梁宽与关启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