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继承(2 / 2)
“好,我们宇文家可以答应你。”开口承诺的不是宇文成欢,而是宇文燕秋。
宇文家的人都知道,宇文燕秋的地位还要高于家主宇文成欢,听她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不好再开口。
元亓音也和元彦成低声说了两句,元彦成听后,勉强笑道:“既然宇文家同意了,我们元家自然也不会反对。”
阿雅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下去,果真没有让所有人进城,而是只带了最初来自姑臧的数千人入驻官府,至于原先的知府,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入夜之后,官府府邸之中,阿雅正与萧凉、达歌、奎木等人商议今后的战略方向,却听到侍卫报道:“报告大将军,元家和宇文家的大小姐求见。”
阿雅微微一怔,看向萧凉,萧凉会意,笑道:“大哥既然还有要事,我们便先不打扰了。”
其余几人听了,也是起身告辞,陆续走了出去,阿雅坐在堂中,不一会儿,便见元亓音和宇文燕秋走了进来。
北国不同于中天,萨满不像是星官那般不预凡尘事,尤其是这些萨满大多出自贵族,更加注重家族利益。对于元家和宇文家来说,都需要一个阿雅这样的人,而对于阿雅来说,想要成功,也离不开这些贵族的支持。
元亓音见到阿雅后,道:“从某种程度上说,你在盛乐城是怎么做的,未来的天府就是怎么样的。”
宇文燕秋则是对阿雅微微一笑,道:“我们两家都会支持你的行动,大汗殡天后,北国确实该有一番变化了。”
阿雅听了宇文燕秋的话,心中一惊,道:“关于大汗的消息,您是怎么知道的?”
宇文燕秋笑而不语,元亓音则道:“她会些占卜的手段,你不用太吃惊。”
阿雅道:“若是这样,你们莫非已经看出了未来?”
宇文燕秋微微摇头,道:“未来时刻都会有变化,又怎能看得清清楚楚?但愿将军能顺从自己的心意行事,这便足够了。”
阿雅回想过往种种,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北国的局势,就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里不断地变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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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天,灵州,上清。
苏桦盘膝坐在清微峰顶,看着钱钺,道:“准备好了吗?”
钱钺默然,点头。
苏桦道:“星君之位,九死一生,你若是不能承受便是身死道消,我再问你一遍,是否真的下定了决心?”
钱钺抬起头,看着苏桦,抿了抿嘴,道:“弟子不肖,承受恩师教诲近百年,仍不能一窥星君之境,今日若是不成,亦无面目苟活于世。”
苏桦问道:“面目重要,还是心重要?”
钱钺一怔,眼神稍有变化,“心。”
苏桦道:“星君问道问心,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你若是心不明,如何求道!”
钱钺浑身一颤,看着苏桦,眼神却是渐渐坚定起来,“弟子明白了。”
苏桦道:“这个心不是决心,而是平常心,你可有这样的心?”
对于人而言,下决心去做一件事,只要能达成目标,虽然过程相当艰苦,却也能坚持下来。可星君求道,却不是下决心便能成的,若不能有淡然处之的心态,又如何能够度过接下来的千年时光?
钱钺仰头望天,低头看地,最后目光又回到苏桦身上,道:“弟子明白。”
苏桦点了点头,不再多问,递给钱钺一瓶丹药,里面是几枚冲星丹。
钱钺接过,服下,而后与苏桦双掌相对。
浩瀚如星河的真元之力涌入钱钺体内,他的脸色当即变得惨白,只得死死咬牙坚持。
苏桦则是神色平静里带着几分洒脱,千年岁月,对他来说,经历的已是太多,即便是死亡,也是另一种解脱。
山上的传承在继续,山下的人则是神色焦急。
山下弟子居所之中,奕真侧目看了看杨香儿,见她有些神不守舍,便道:“师妹放心,那几枚冲星丹是你亲手所炼,三师兄有此保障,定然不会出事。”
杨香儿道:“星君之路九死一生,即便有冲星丹,也难以保证……”
乐萱道:“五师姐,你便放心吧,师兄他准备多时,师尊也有分寸,不会出什么事的。”
宇文晏附和道:“嗯嗯,萱儿说得对!”
乐萱白了他一眼,自从两人结为道侣之后,宇文晏似乎就没有了自己的主见,她说什么,便跟着说什么,反倒令她觉得有些无聊,没有了往常拌嘴的乐趣。
杨香儿仍是忧心忡忡,冲星丹是天品丹药,她虽然通晓炼制之法,却也难以保证尽善尽美,继承星君之位,又是上清大事,甚至可以说关系到整个上清的兴衰,她又怎能不在意?即便是乐萱,也只是表面上故作轻松。
大概到了深夜之时,才听得山上传来一阵震动,真元乱流激荡,整个上清都受到影响,不少弟子均是感到四周的真气变得浓郁不少,虽是不明所以,但皆是抓紧修炼起来,而派内的星官,皆是心中一动,赶到了清微峰下。
清微峰顶,苏桦收回双手,脸色更显苍老,背也佝偻了起来。
而钱钺眼中则是神采奕奕,站起身来,体会着自己身上的力量,眼里也不禁闪过几分激动之情。
苏桦道:“上清的未来,就要靠你了。”
钱钺听后,连忙扶起了苏桦,道:“师尊,您感觉怎么样?”
苏桦淡然一笑,道:“放心吧,死不了。”
一阵清风拂过,钱钺心有所感,回头望去,只见东斗星君也已到来,神色复杂地看着苏桦。
“师叔。”钱钺向东斗行了一礼。
东斗摆了摆手,道:“西斗有你这个继承人也可以放心了。你先退下吧,我和你师父还有些话要说。”
“是。”钱钺虽然继承了西斗星君之位,对东斗星君仍是如往常一般敬畏,拱手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东斗神色复杂地看着苏桦,道:“师弟,你还有什么不曾对我说的?”
苏桦一怔,摇头道:“没有了。”
东斗皱眉,看着他,忽然长叹一声,道:“你比我命好,能有个好归宿,只怕将来几年……”
“什么?”苏桦挑了挑眉毛。
“唉……”东斗摇头,道:“一言难尽,你是该归隐享清福了,我那几个徒儿没一个成器的,这身上的担子,只怕还放不下。”
苏桦淡淡一笑,想到近几年的中天局势,确实不容乐观,却是负手长吟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他就这样吟着诗,缓缓走下了山,如一个隐居山野的寻常老人。
东斗喟然长叹,论修为,他自信不比西斗要差,可这份放达的心态,他却永远学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