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之不得(1 / 2)
那晚,大约是戌时初,有个小厮打扮的人送来了一只锦盒,说是替自家老爷来送贺礼的。
盒子用料讲究但很普遍,达官显贵们都喜欢用这种锦盒来装字画,并无特殊之处。
还没等周府管家细问,那个小厮就急匆匆地走了。
管家本想命人追上去问个明白,转念一想,对方多半是故意的,兴许是有所求,不便多说,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过,通常老爷瞧了礼便知是谁送的了。
于是,他也不敢耽搁,立时就把贺礼送来给周尚书了。
这事挺敏感,换做平常周尚书可能会回屋再打开查看,可那日管莫闲和他叔叔都在,为表清白,周尚书当众打开了。
画轴缓缓摊开,膳堂里的气氛也缓缓凝滞,那幅妖画就这样赫然映入了众人眼帘。
画中是荆国名臣张勋,因主张举贤任能得罪了朝中诸多望族,故遭排挤陷害被贬斥流放,饶是如此,仍是一身傲骨,国破之际愤然投江,以身殉国。
……以上这些就是管莫闲所知道的全部。
这事没过多久就惊动了官家,当然也惊动了西林。
掌教得知姜辛他们想去出席周尚书的生辰宴时,答应得很爽快,只是循例叮咛了几句……
“不得擅自行动,不可兵行险着,不能与其他官司起冲突。”姜辛立在距离周府别庄不远的地方,正等着周府的管家来接,趁着闲暇,一字不差地重复了遍掌教的叮咛。
然而,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她回眸朝着管莫闲和宋时看了过去。
这俩人正直挺挺地站她身后,眉头紧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怎么了?”她也不自觉地蹙起眉心,不解地问。
“不对劲。”管莫闲一脸凝重,“我觉得很不对劲。”
“我也觉得。”宋时用力点了点头。
“哪里不对劲?”姜辛问。
“都那么久了,周府的管家怎么还不来?小爷可是他们府上的贵客啊!”管莫闲咬牙切齿地道。
……有病!她就不该对他的回答抱有期望!
姜辛嘴角颤了颤,转头看向相对正常一些宋时,小心翼翼地问:“你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我是觉得……那么大的事,掌教为什么要交给我们呀?”宋时被她看得有些紧张,指尖局促地搅弄着衣袖。
“谁说交给我们了,人家不是讲了嘛,别擅自行动……”管莫闲撇了撇唇,嗤哼了声,“那老家伙多爱惜名声啊,他向来不参加这类宴席,怕担上结党营私的罪名,这不是也还没出什么事嘛,当然也不可能祭出西林的招牌跑来人家寿宴上扫兴,可是妖画的事毕竟是官家丢过来的差事,总不能放着线索不管,正犹豫着怎么插手呢,难得有几个大冤种主动送上门为他分忧,求之不得啊。”
“……”姜辛默了默,不得不说,他确实很了解掌教。
这确实是掌教的意图,倒也并未对她隐瞒,最初掌教是想让周茴所在的那一斋出面的,但如此一来难免要抬出西林的身份。
他们就不同了,管莫闲本就是受邀的贵客,而她和宋时先前帮过周茴,也算是有个由头。
当然了,周茴是死也不愿意承认受过她恩惠的,奈何掌教下了令再加上管莫闲软磨硬泡,他也没辙,不情不愿地给她丢了张请帖。
“那为何还要特意叮嘱我们不要与其他官司冲突?西林奉命追查妖画重现一事,都不便堂而皇之地插手了,哪还有其他官司什么事啊?”宋时仍是觉得掌教的叮嘱有些奇怪。
“是不敢堂而皇之的,可我们不也来了吗?保不齐其他官司也有人伺机而动呢……”
还没等管莫闲说完,宋时忽然颤巍巍地冒出了句,“龙、龙策卫……”
“那不可能,刑部和龙策卫可谓宿敌,他们绝无可能混进来……”眼瞧着宋时脸色微白,管莫闲隐隐意识到了什么,顿住了话音,顺着宋时的视线看了过去,映入眼帘的画面让他瞬间打住了话端。
刘副使宋时是见过的,还有他身旁的那个少年……
宋时忍不住打了个颤,先前负责审他的就是这个少年,他记得对方好像是叫腾煜,对他倒是还算友善,但他见过腾煜对其他犯人用刑,那种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每每回想起来他都觉得不寒而栗,更让他觉得可怕的是,用刑的时候腾煜总是笑着的,淡淡的阴鸷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