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追踪高手(1 / 2)
庞建突然感觉这几天躲躲藏藏的日子也不是那么难受,心中阴霾一扫而空,情不自禁开怀大笑起来,说道:“其实我并不确定,只是想咋一下长公主,没想到长公主这么开不起玩笑,一下子就自己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穿蓑衣之人冷哼一声,虽然这一声未开口,却还是让人一听就能分辨出来是年轻女子的声音。
庞建道:“我知道长公主想问我又是如何确定你长公主身份的,但是殿下又怕我还是在使诈骗你。便不愿意开口争辩,不过殿下请放心,这次我并没有诈殿下,我是正儿八经知道殿下身份才这么说的,毕竟我可没有调戏公主的爱好。”
那撑船之人沉默半晌,恢复女子声色,说道:“江湖盛传先生高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先生智计本宫自是心悦诚服。只是不知先生准备带着这两个孩子往哪里去呢?”
庞建哈哈大笑,抱起两个义子,跃上乌篷船。
那撑船女子躲开半步,将斗笠压得更低了。
庞建顺势上前,一把抢过女子手中的长篙,转身对面前女子说道:“我们要去哪里就劳烦长公主挂念了。殿下还是请回吧,此去成斗尚有不少路途,若因为我们三个无关紧要之人耽搁了路途,怕是对长公主不好吧。”
撑船女子道:“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我还是想问先生一嘴,既然先生已经认出了本宫身份,为什么不将本宫带在身边,这样你们以我为质,不是更容易脱身吗?”
庞建哈哈一笑,说道:“我自是喜欢花容玉貌的姑娘,但是更喜欢对我死心塌地的女子。听闻殿下早已心有所属,就算真有委身与我的打算,想必殿下也只是形势所迫,心不甘情不愿,我这个人没什么别的优点,独独不喜欢这强扭的瓜,虽然可以解渴,但是真的不甜啊。我这么说绝对没有嫌弃殿下年纪大的意思,殿下千万不要多想。”
那撑船女子被庞建的话气的浑身颤抖,咬紧牙关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最终猛地一跺脚,跳下乌篷船,头也不回说道:“船内放有本宫皇家信物,持此物如本宫亲临。此去前路虽可脱险,但也并不是一帆风顺,先生好自为之。”
庞建笑道:“长公主殿下就不再送我们一程了吗?草民还是想跟殿下多亲近亲近呢。”
那女子突然转过身,用手扶住斗笠,依旧不让庞建看到她的面容,恢复清脆的女子声音,说道:“师傅想问问你,若让你要接手樊家,怎样才能做到不伤其根本又能让它能够运作如常。”
庞建沉吟半晌,说道:“回去告诉国师,治大国如烹小鲜。”
“江湖上都说先生的嘴比黄风唐的毒还要伤人,今日本宫领教了。先生的话我会传达给师傅他老人家的,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本宫和先生还没闹到拔刀相向的时候。”
“草民恭送公主殿下,祝殿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财源广进,步步高升。”
回答他的只有怒气冲冲的一声冷哼。
庞建撑船过河,把船驶入河中心,细细聆听一阵,确保两岸都没有声响,再将长篙收起,走进乌篷船船舱内。仓内放有一个正在煎制的小药炉,旁边还有干净衣服和些许干粮碎银,衣服上面放有一个铜制令牌。
庞建将令牌抓在手里,仔细端详,这令牌上面雕刻了一个大大的“夕”字,两侧花纹精美,阳刻一只张牙舞爪的雄狮图案。这是拓跋氏传统家辉,光从这雕刻手法就可以看出这枚令牌的不凡。普通家徽都是印刻,甚至是亲王千岁家的家徽也只能采取阳刻雕琢花纹,阴刻雕琢符字的方式加以区分。只有皇室宗族才有资格拥有,家徽符字都是阳刻的待遇。这令牌入手承重,一看就不是一般物件,寻常雕刻师也造不了假,不是他们不能,而且不敢,阳刻家族令徽符字等同谋反,庞建冷笑一声,将令牌随手扔在一边,看也不多看一眼。
庞建又将药鼎打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扑面而来。庞建略通药理,又在南疆多年,应对瘴气的一些基本草药还是认识的。仔细检查了一番,见药物没有问题,便小心服侍二子用药。
喝过药后,庞奉孝果然停止了呕吐,庞奉先也有了明显的好转,虽然不至于药到病除,但两人的脸色明显有了起色。庞建又喂二子吃点东西才停下忙活。
此时夜色已深,隐约听到岸边有人呼喊的声音,但是好在有浓雾和夜色掩护,没有发现庞建的乌篷船。
庞建索性斜靠在船舱里闭目养神起来。
乌篷船随着水流慢慢摇晃,给人一种安宁的感觉,让庞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但是此时正在湖中,乌篷船正在随着水流飘荡,指不定会飘到什么地方去。庞建只得强打起精神,走到船头,撑起长篙向下游撑去。
船行数里,水势逐渐平缓,庞建将乌篷船慢慢往对岸撑去。
庞建在河岸边找了个水草丰茂的浅滩,便将乌篷船驶入浅滩,以避人耳目。
此时二子身体有了起色,已经能够自行坐起了。庞奉孝斜靠着船舱,吃着乌篷船里的干粮,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声音却已有了力气,他说道:“爹爹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是长公主的。”
庞建道:“虽然味道很淡,但是我还是能隐隐约约闻到他身上的一股白瓷花香味。这是一种皇家女性来了月信才用的名贵药草,产自中原岩州。起初我以为我闻错了,因为这种花只有研磨之后才会有香味弥漫开来,寻常是没有花香的。但我转念一想,这荒郊野外,哪来的白瓷花来。便猜测她一定是女子。”
庞奉先也撑起了身子,说道:“不错,地泽临、水天需,泽天夹、水地比。在这里遇上人,一定是女子。我早就知道了。”
庞建道:“你师傅有没有告诉过你别当事后诸葛亮吗?”
庞奉先道:“诸葛亮又是谁?”
庞奉孝道:“其实她是女子这事一点都不难猜,从她举止动作就能看的出来。”
庞建道:“不错,不过她一直坚称自己是国师的弟子,但是又不说自己是谁,想来是不想暴露自己。国师一脉向来以道门自居,是不会收女弟子来败坏自己声誉的。所以这事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闻错了,那不是白瓷花香的味道。第二种就是她确实是女的,而且是个用得起白瓷花,能让当朝国师李非破例收为徒弟,非富即贵的女子。相传长公主和国师的关系非常好,经常拜会国师。能被国师破例收为弟子,我想以她皇家身份,应该也不难。所以我就赌了一把,我道破她女儿身的时候其实我有不少把握,但我说她是长公主,却真的是猜的。”
庞奉先道:“这个我知道,这个就是实则虚之,虚则实之。”
庞奉孝道:“那她为什么会来帮我们呢?她身为长公主,自然是要帮着她拓跋皇室,怎会反过来帮我们这些皇帝老儿欲除之而后快之人呢?”
庞建苦笑道:“你不要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
庞奉先道:“长公主,他是当今皇帝的妹妹吗?”
庞建伸了个懒腰,说道:“不错,这个撑船女子,正是当朝天子拓跋务的亲生妹妹拓跋夕。是个传奇的女子,相传拓跋务登基后没多久就准备兵发成斗,其妹拓跋夕听闻后,在天元宫外跪了三天三夜,求皇兄收回成命。但是拓跋务不为所动,派出大将张元驰进攻成斗国,攻城掠地百余里,一路高歌凯旋,势如破竹。这一仗张元驰翻山越岭,一直打到了成斗国国都赛吕宋,所有人都以为成斗要亡国了,但谁曾想成斗国其他城池好破,这赛吕宋却是宛如铜墙铁壁一般,城门高厚,坚不可摧。好在张元驰有备而来,粮草充足,兵力充足。但即便这样,这一打也打了三年半。最后即将破城的时候,身为长公主的拓跋夕突然出现在了城墙上,手持兵符,要张元驰退兵。张元驰见长公主在城内,怕伤了她,又见她手持兵符,便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暂时退兵,派人回京请旨。这一下给了成斗国喘息的机会,他们看准时机打开城门,夜袭了张元驰的主帅营帐,张元驰大军损失惨重。最后圣旨来了,让张元驰继续破城,对长公主一事却是只字未提。但是那时候张元驰的大军在成斗国连吃数场败仗,损兵折将,已是强弩之末,迫于无奈,只得退兵。后来长公主再也没回大宏朝,听说是留在了成斗国。此事更是成为皇家机密,再也没有外人说起来过。”
庞奉先道:“那爹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呢?”
庞建道:“行走江湖,最不缺的就是小道消息和流言蜚语。江湖上面甚至传言,这长公主殿下是为了成斗国二王子殿下才不惜触怒龙颜,叛国他乡的。”
庞奉先道:“其实我最开始想的也是类似原因。是不是有什么长公主心爱的人在成斗国,所以她放不下,我竟然胡思乱想些这些个东西,罪过罪过。”
庞建道:“这里面的事情我才懒得去追究呢。这样的女人除了麻烦还是麻烦,还是敬而远之的比较好。”
庞奉先道:“这就是爹爹不愿她上船来的原因?”
庞建道:“那当然了,这女人娇生惯养的,为了掩饰自己身份连自己身上的香味都不去除,让她跟来端茶递水都嫌她笨,留在身边早晚是个祸害。而且她是国师的弟子,我和这个国师素未蒙面,他却要帮我从皇帝手底下逃跑。这份救命之恩说不定要我们以后以命相尝呢。”
庞奉先道:“起初以为爹爹是个凉薄之人,没想到爹爹想的这么多。”
庞建道:“我哪有想那么多,我现在只想着你们两个能够快快好起来,带着你们远离这该死的鬼地方。困死我了,我要打会儿盹,你们看着点,有动静叫我。”
二子应了一声,庞奉先便挪到船板上,伸头向外张望。
庞建笑道:“哪有你这般望风的,时间久了脖子不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