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怡怡兄弟情(1 / 2)
“臭道士!你好大的胆子。你要动樊大头之前先要问问我庞建,亮兵刃吧。”庞建怒喝道,说完挡在了樊程俊身前,全神戒备。
木修道人淡淡一笑,偏头向庞建说道:“原来小徒的机缘藏在这啊,先生让贫道找的好苦啊。先生误会了,我来并不是要取国舅爷性命的,而是为了救国舅爷二公子性命来的。”
庞建道:“你这道人,又在打什么机锋。”
木修道人道:“樊国舅不清楚,你庞铁手号称八面灵龙,表面上咋咋呼呼,心里肯定跟明镜一样,此次从京城南来的钦差人选居然是和你们樊家一直不对付司马家的人,从这一点你还看不出来吗?”
樊程俊道:“道长什么意思?”
庞建一声冷哼,似是被木修道人揭露短处,不再言语。
樊程俊沉吟半晌,说道:“道长的意思是,司马家可能会趁此机会对我樊家不利?”
“呜呼。”只听庞建一声呼喊,惨笑道:“早跟你说过会有这么一天,你躲这么远也没有用,就算你躲的过江湖仇杀,还是个死局。哪是司马家,你自己还不清楚是谁要你性命吗?”
木修道人道:“贫道此次前来,就是算出国舅爷家在劫难逃,特来为樊家求那一线生机。”
樊程俊眉头紧锁,说道:“非是我樊程俊不信任道长,只是事发突然,道长又语出惊人,可否细说此事,具体是什么灾祸,竟让道长不远万里而来。”
木修道人道:“贫道月前夜观天象,发现宏朝有大厦将倾之姿,正所谓无缘不起卦,心有所感,于是便起了一卦,谁成想这一卦竟然算出国舅家灭门之祸,具体是什么灾祸却是天机不可泄露。只是依贫道之卦象来看,樊家在西南,也就是京城方向之人自是无一幸免,但在东南曲州方向倒会有一男丁遇上命中贵人,化险为夷,自此成就非凡。而这正南方向国舅爷这里嘛,也是十死无生,只是樊二公子龙凤之姿,老夫若以命相搏,倒也可保他逃出生天。”
樊程俊道:“道长说的可是我儿樊兑?”沉吟半晌,复又说道:“事关重大,我不可能就凭道长红口白牙就……”
樊程俊话还没说完,庞建打断道:“我很早以前就提醒过你,若搭上皇家这条线,早晚要惹来杀身之祸,你不听,还把梦香搭了进去。现在这什么天算子怎么看也是个得到高人,他跟你说你也不听。真要到刀架在脖子上才相信吗?”
樊程俊怒道:“我堂堂大宏朝皇亲国戚,有谁敢动我樊家!”
木修沉默不语。庞建冷笑道:“樊国舅好大的威风啊,却不知是被谁迫得远离家乡,躲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先说这在野的,这是最没有理由杀你的,你樊家家大业大,人在江湖,得罪的人还少了吗?况且你这几年为了给那狗皇帝筹军饷,树敌少了?再说最近的,这里离大雾口也就五十余里,虽然有雾山险谷阻隔,现在战局也稳定,但你是大宏朝军需粮佐长官,没了你,大宏朝南境的部队补给就得瘫痪,南国成斗自不必说,南疆三十七土寨七十二水寨要你死的没有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这在朝堂内的嘛,你一个国戚内臣却担任油水这么足的职务,有多少人想要你脑袋却又恨求而不得。再往内走嘛,你们樊家宫内有宠妃,宫外有重臣。这赵、刘、李、朱四个老牌世家,哪家不想把你樊家除之而后快。这再往……”
樊程俊道:“够了!”
庞建冷哼一声,说道:“够了?我正说到重点上。这老道算出的是樊家灭门之祸,你樊家生意遍天下,家中人丁兴旺,这唯一有能力要灭你樊家满门的也就只有你妹夫了,近两年你为了满足他穷兵黩武的私欲,把你樊家掏空的差不多了,这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我已和你说了多少遍,而且你为了军饷一事得罪了那么多人。就你樊家有权有势?做生意嘛,讲究的是和气生财。现在又有多少人愿意与你樊家和和气气的?你樊家这头肥羊羊毛薅的差不多了,也是到了杀鸡取卵的时候了。到时候那狗皇帝随便找个油头为你樊家高喊呼呜呼哀哉的时候,早就找到了下一位冤大头。伴君如伴虎,这点道理还看不明白还敢踏足这勾心斗角的朝堂,你是不是把这朝堂上的衮衮诸公想得太简单了。”
樊程俊道:“圣上不会……”
“不会什么?”庞建道,“不会如此心狠手辣?还是不会不念旧情。如果旧情能当饭吃,解决当前七省造反局面的话,你樊家当初就不会从四大家族中脱颖而出,被无缘无故捧起来。这狗皇帝是只只顾眼前肉,不管身后屎自私自利没良心的白眼狼,才不会为了你那点旧情坏他心目中的宏图霸业。道长说的很对,为什么让司马文长这个兵部侍郎当钦差大臣,你还不明白吗?”
樊程俊闻言,眉头紧锁,想要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庞建转过身,对木修道人道:“道长见谅,虽然我天生是个不信鬼神之说的混人,从来不爱你们这夜观天象的鬼话。但有的时候确实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先前言语有所冲撞,晚辈失礼了。”
木修道人道:“庞先生客气了,说来老夫还有事单独相求先生。”
庞建皱眉道:“这一听就是麻烦事,但是你都这么说出口了,我自是不能拒绝的,说吧,什么事情。”
此时樊程俊突然插话说道:“若我早做准备,逃离此地,可否躲过一劫?”
木修道人说道:“天机难测,说不定此劫正是在国舅爷外逃的路上,如果国舅爷早做准备,到时候反而弄巧成拙。我算好时日,若来早了,怕是会打草惊蛇,酉时三刻入城,方能救人性命,国舅爷见谅。”
樊城君沉吟起来,半晌道:“道长说我樊家还有一线生机,不知是什么生机。”
木修道人道:“老道算出,若由庞先生带着劣徒和樊二少爷向南走,三人可为天下,争得一线生机,否则就是生灵涂炭,民不聊生。我所求庞先生之事,便是如此。而且,庞先生必须收小徒和樊二公子为义子。”
庞建疑惑道:“这又是何道理?”
木修道人道:“天机不可泄露。”
庞建一声轻笑,叹气道:“非是我说,你们修道之人自是高人一等,但都喜欢云遮雾绕,遮遮掩掩,左右都是些故弄玄虚的主。”
木修道人笑道:“庞先生误会了,贫道斗胆请教庞先生是如何看待天道的。”
庞建一愣,想是没想到木修道人会有此一问,思索片刻,说道:“我之谓是为命运。虽然我以前从不信命运一说,自认我命由我不由天,更相信人定胜天。但久而久之才发现,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常言道三岁定终身,我们所经历种种纷繁复杂的纷纷攘攘,皆有定数。好比前几日在北境揭竿起义的宋威之一样,狗皇帝不施仁政,苛捐杂税良多,北境官员贪得无厌,从中谋取私利,百姓苦不堪言,日子早已过不下去了,这叫做官逼民反为因。这个时候,没有宋威之,也会有王威之,李威之出现,揭竿而起是为果,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也正是这无数个宋威之的命运相互影响,相互纠缠,组成了命运洪流,是为我所认之天道。”
木修道人点头说道:“先生高见,贫道受教了。无怪圣人有言,朝闻道,夕死可矣。贫道之所谓天道,也如先生所言,犹如奔腾不息的大江大河,芸芸众生皆是他裹挟着的每一滴水珠泥沙。我们修道之人则是水中下网捕鱼尝鲜的渔人。若算出鱼儿走向,在必经之路上下网当然会有所收获,但是若把天道堪地太破,犹如将江水变得清可见底,虽然鱼儿的动向更易把握,但鱼儿同样会看到我们,自然会躲开我们下的网,如此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庞建道:“道长说的神乎其神,我却是糙汉一个,只怕是鸡同鸭讲吧。”
木修道人道:“庞先生说笑了,先生是有大慧根大机缘的人,自然会听懂贫道的意思,只是时机未到,还未通解其中真谛。”
樊程俊心中思虑家中事故,见二人谈话有所停顿,忙问道:“还未请教道长,小儿和另徒何时动身的好?”
木修道人道:“戌时一刻动身生机最大。”
庞建道:“哈哈,你这道人,我有种你是当世邵雍的感觉了。”木修问道:“邵雍是何人?”庞建笑而不语。
樊程俊道:“事出突然,容我与家中人员商议一二。”说罢便唤人去请族中兄弟长辈和妻子施诺清。
施诺清来的最早,是个三十来岁的美妇,虽然育有两子,但面容姣好,体态婀娜,因常年练武,虽然穿着一身当家主母的妇人打扮,但自有一股英气逼人的飒爽之气迫面而来。她先向坐在主位的夫君行了一礼,看向木修道人。见木修道人闭目养神也不说话,便看向自己夫君。
樊程俊道:“清儿,快快见过天算子木修前辈。”
施诺清闻得天算子之名也是一愣,未曾想这行事天马行空的前辈怎么来了自己家中,也不知是福是祸。虽然心中念头丛生,但表面上的礼数却还是做足。
施诺清微动莲步,转过身来,向木修道人做了个万福,口中说道:“晚辈樊施氏诺清,见过天算子前辈。”
木修道人睁开眼来,说道:“久闻鬼骇娘子威名,只是没有机缘见识,自你嫁做人妇,便再也没有了你的消息,我还以为樊国舅贪恋你的美貌,把你藏在哪个深阁厚院中去了。你爹鬼头刀还好吗?”
施诺清笑道:“拖前辈的福,家父身子骨还算硬朗,有劳前辈挂念。难得此次遇上前辈,定要多留前辈一些时光,前辈可别怪诺清不讲道理。”
施诺清只当丈夫唤自己前来是为了见过木修道人,便也热情招待。
木修道人哈哈一笑,说道:“贫道此次前来,就厚着脸皮应下夫人盛情邀约,盘桓于此不走了。”
施诺清正要说话,却听樊程俊说道:“清儿,道长此次前来,是算出我樊家或有灾祸,前来助我们消灾减祸的。我准备让兑儿随庞兄弟去南方避祸,若天佑我樊家,我们能侥幸渡过此劫,兑儿此次出行我也全当是出门历练去了。”
施诺清一愣,说道:“夫君说地这么认真,怕是很严重了,不知是何灾祸?”
樊程俊看向木修道人,见木修道人又闭目养神起来,深深叹了口气,说道:“我也全无头绪啊。”
施诺清沉默不语,斟酌道:“此地已是宏朝南境,老爷说的哪个南方。”
木修道人开口道:“南境以南,大雾口。”
樊兌见家中长辈远去,走近打量起轩长生来,说道:“你不像个道士。”
轩长生道:“我本就不是道士,我是师父的俗家弟子。将来可是要娶媳妇的。”樊兌闻言,脸垮了下来,说道:“我要是个道士就好了,爹爹就不会张罗着给我娶公主了。谁让我是父亲的二儿子呢,按照规矩,我哥继承家业,家中为了谋求联姻,自然是我这二子首当其冲。”轩长生问道:“娶公主不好吗?”
樊兌道:“娶了公主就是驸马了,入赘了皇家,这辈子不能封侯拜相或者领兵打仗了,最多也就锦衣玉食过一辈子,连和离的权利都没有。而且我跟你说,前两年我随母亲参加宫中晚宴,见过那个集安公主,年纪不大,脾气大的很,很是难伺候。我怕我是消瘦不起的,回头我介绍给你老哥可行。”
轩长生正欲说话,樊兌身边女婢道:“二少爷慎言啊。”
樊兌看了那女婢一眼,道:“红叶姐姐最好了,我也就抱怨两句。你可别跟我爹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