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生门（1 / 1）

水已经淹没了所有人的头顶，斯特维奇即使骑在苏文恒机甲的脖子上，也被淹到了胸口，苏文恒找到了一只挂在墙上的救生圈，高举着递给斯特维奇，然后左右手各拖着一部被炸毁的机甲残骸，慢慢向天花板的豁口正下方移动。

斯特维奇套上救生圈后浮了起来，但刚一离开苏文恒的肩膀就被水流冲回墙壁方向。苏文恒只得丢下机甲折返回去，拽住斯特维奇的脚踝，把他重新拖向豁口处，河水转眼间要把b1层灌满了，斯特维奇双手撑着天花板防止撞着脑袋，水位继续上涨，他到达豁口处时，只得把口鼻紧紧贴着天花板以保持呼吸，从豁口处溅出的河水让他有些呼吸不畅，b1层水位以上剩余的高度只剩下几厘米了。

苏文恒感到够不着斯特维奇的双脚了，只得松开手，斯特维奇双手扒着天花板，做了最后一口深呼吸，一手捏住鼻子钻进豁口处，豁口处水流的巨大冲击力让他前进不得，此时如果从里面再冲下来一枚炸弹，斯特维奇会被撞成肉泥，但他来不及想太多，只有冒险逃出去才能有一线生机。忍耐了几秒钟后，水流突然减弱了，说明此时b1层被灌满了，洞道里布满了被削断压弯的拇指粗细的钢筋，还好里面一米多的内径还算宽敞，他借着救生圈的浮力慢慢从洞中向上浮。作为一名老潜艇兵，在水中闭气两三分钟对斯特维奇来说不成问题，但在逆流中，救生圈的浮力也只能在与水流的对抗中取得微弱优势，斯特维奇在水流的冲击下不停的打转，再加上泥沙太多，几乎无法睁开眼，不由得心跳加速慌张起来，疑心自己是不是已经不再年轻，肺活量不复当年。他抓住混凝土切面上面突出的钢筋，勉强停止了旋转，这时仿佛有人按下暂停键一般，水流停止，救生圈带着斯特维奇飞速向上钻出洞，头顶出现一个越来越明亮的光斑，那预示着水面已经很近了。斯特维奇此刻已经到了极限，极度缺氧中能听到自己胸腔中心脏在咚咚狂跳，水面就在上方，但出水的那一刻却迟迟没有到来，本能反应开始逼他张开嘴巴，他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巴，双脚乱蹬以分散注意力，恍惚中斯特维奇看到总统出现在眼前，总统满身弹孔，在地堡里被乱枪打死，那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影像。突然总统睁开眼凝视着斯特维奇下达命令：“执行本初子午线行动！”他额头上的弹孔还淌着血，但语气却一如既往的具有威慑力。总统说完话，模样又慢慢变成了前副艇长格拉夫，他穿着潜水服，神情严肃的看着自己，朝自己扬了扬手，然后慢慢沉入漆黑的水中。突然斯特维奇眼前一片明亮，刺眼的光芒让他瞬间回复的清醒，他一跃出水，疯狂的大口呼吸，耳朵里还是呼噜噜的水声，周围的一切都听不真切，但天空阳光明媚，四周一片寂静，如果他的嗅觉能够尽快恢复，还能闻到空气中还未散去的硝烟味儿。

北方联盟已经撤兵了。赶来支援的格拉夫雇佣兵看着无人机天网一瞬间四散消失，对着天空胡乱扫射一通后不由得面面相觑。两层地下车间内，机甲之间恢复了通讯信号，被困b2层的人员身穿机甲进入吊装大型机械的天井，随升降机上升到地面，而b1层幸存的苏文恒、徐志声等人在工程师的指引下，经气闸舱进入莱茵河底，从河底慢慢走回岸上。众人登上河岸的岩石，从机甲中钻出来，开始清点人数。河岸边停满了车辆，“瞭望员”尤里率部下浩浩荡荡赶来。

“还有人在下面吗？”尤里戴着墨镜，说话时下意识的往天上看。

“纠察官的尸体还在下面，活人全上来了。”伊里奇回答。

这时远处传来警笛声，几辆红白相间的瑞士警车闪着蓝灯从远处驶来。苏文恒看到警车，感觉终于看到了希望，哪知格拉夫众人只是瞥了一眼，并不当回事。

“走吧，省得跟他们纠缠，艇长已经撤离了。”尤里说话轻描淡写，看了看苏文恒、徐志声和几名工程师，说道，“你们也一起上车。”

“机甲怎么办？”苏文恒问道。

“你们穿上机甲，上卡车。”尤里回答。

众人走回机甲三下五除二钻了进去，苏文恒不停给徐志声使眼色，示意一起穿上机甲跳进河里，头戴mr眼镜的徐志声看不出表情，幅度极小的冲苏文恒摇了摇头，苏文恒不敢贸然行动，值得老老实实和徐志声一起穿上机甲登上皮卡。

四五辆警车转眼间来到眼前，警察以警车为依托持枪与格拉夫车队对峙，远处几辆瑞士国防军的军车正在赶来。距离警车最近的十几名格拉夫士兵举枪瞄准对方，后面众人从容不迫的上车，待所有人上车完毕，警察依然不敢近前，格拉夫车队加速驶离，莱茵河畔只剩下几辆警车和面面相觑的警察，不敢贸然追击。

两天后，布瑟尔，北方联盟总部。

总部大楼外的街道上人山人海，其中大部分是身着白色t恤衫的青年，得到消息的媒体记者提前在此蹲守，他们争相抢占最好的机位，见证这有历史意义的一刻。

三辆黑色防弹商务车组成的车队自东向西缓缓驶来，每辆车周围都有七八名身穿西装的大汉在随车慢跑。三辆车彼此相距六七米，白色的人群展开双臂给三辆车开辟道路，把三辆车周边两三米范围内的所有人全部拦在圈外。

斯滕伯格和各国驻北方联盟代表站在总部大楼高层的落地窗前俯视着大门前的这一片混乱，眉头紧锁。只见第一辆黑色商务车正在缓缓地经过北方联盟总部门口，后车窗慢慢降下，斯特维奇在车内西装笔挺，临窗而坐，湛蓝的眼睛遥望着总部大楼的玻璃幕墙，他知道里面的人此刻就在窗户后面注视他，他面带微笑，脸上满是轻松愉悦，与此形成反差的是，车窗旁的两名保镖用身体掩护着斯特维奇，墨镜下的双眼紧张的左右环视，只给他留下一个宽约一米的狭小视野观察外界。斯特维奇又看向门前的人群和记者，伸出右手朝人群挥了挥，白t恤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随后斯特维奇的车窗慢慢摇上，车辆从戒备森严的大门前经过，并未停留，紧接着第二辆车和第三辆车紧闭车窗依次经过，在白色人群的簇拥下慢慢消失在道路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