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重新认识（2 / 2）

走出展厅，艺术区窄窄的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遮挡住了太阳，绿意盎然。余悦有些恍惚，经过刚才的感官上的情绪刺激，出来后恍若隔世。“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元正昊很担心她。

距离那件事情已经两年了，余悦一直以为自己走出来了，可是她真的走出来了吗。

元正昊问：“刚才我能接收到来自你的情绪。当你感受到愤怒的时候，从你心里产生了一种类似于自我敌意的感情，你可以跟我讲讲，如果你愿意的话。”

余悦的记忆被拉回到两年前。那时候自己刚顺利转专业，来到设计系，一切都是新鲜而陌生的。自己常常感到孤独，因为其他同学都是三五成群，而自己一个同学一个老师都不认识。这个时候有一个专业课的老师向自己伸出了援手。一次下课后，余悦问了这位邵老师自己课堂上没听懂的问题。邵老师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副教授，年轻有为，向余悦解释后觉得余悦没听懂，就告诉她自己的办公室在哪，欢迎她来深入探讨这个问题。余悦当然高兴，自己有很多基础课没有上过，很多概念都没有搞懂。到了周五，余悦趁下午没有课，去到办公室找邵老师。进了办公室，发现除了邵老师一个人都没有。这是个夏天，闷热的下午。余悦穿了件过膝的裙子，那双手就这么伸进来了。余悦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之后反应过来，是气愤，是疑惑。这位老师，不久后以一件工艺作品获得设计青年奖，主题是“少女的曲线”。余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给了他灵感，还是有更多的受害者。但没有答案，因为当时的余悦没有勇气跟邵老师对峙。因为同系的其他同学，谈起邵老师都是欣赏和拥护。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余悦对自己产生了厌恶。洗澡的时候拼命搓洗那个被摸过的地方，以及夏天再热也不穿裙子。这些事情能告诉元正昊吗，以及，告诉之后又有什么用呢？但元正昊就那样握着自己的手，自己的手冰凉，而他的手炙热。

余悦忍不住都告诉了他。听过之后，元正昊沉默了几分钟，说：“你不用自责，这不是你的错。即使过了两年了，他做过的事情也会遭到报应的。你相信我。”

“好。”余悦点头。

之后的几天，余悦一直没在课堂上看见元正昊。又过了几天，听同组的同学说，邵老师被带走调查了。余悦一愣。本来邵老师只教大一的同学，余悦他们都对邵老师的近况不了解。但这位同学最近在跟着邵老师做项目，他很焦急：“昨天就被穿着制服的人带走了，今天还没有消息，真不知道是什么事这么严重。”下课后，元正昊在后门等余悦，看起来头发有些乱，没有好好打理，眼下也有些青黑。

他见到余悦很高兴：“走，边走边说。”

余悦问：“是你？”

元正昊看着她点点头。一直走到教学楼外的一片竹林，元正昊才说：“我跟踪了他三天，搜集了大量信息。从你的遭遇，我判断他一定不是个正直简单的人。我跟踪他的最后一天晚上，他参加了一个不正经的聚会，他的私生活有很大问题。我拍了照片，再加上他的作品画风很有问题，也可以当成证据。这些全都打包匿名发到了教育局。”

余悦愣住，她也想过举报邵老师，但担心举报不成，自己反而受威胁。余悦研究过类似案例，官官相护，高校与教育局有利益链存在，其中黑暗是无法想象的。

“你不用担心我，我没有什么能被威胁的。我早就毕业了，以后也不打算入仕途，就算鱼死网破，这次证据确凿，教育局一定会给一个处理结果。”余悦觉得心中的一块石头就此落地。她没想到一个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能这样不遗余力。

余悦定定地看着元正昊：“所以这不是我的错，对吗？”

“当然不是你的错！”元正昊坚定地说。

两年了，终于有一个人来告诉余悦，这不是她的错。元正昊抱住她，软软的，像抱住一只小动物：“放心吧，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