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猎影人(2 / 2)
符雪凝四周被一灰色空间笼罩,此刻的她失去了最后的依靠:她的实力。此刻的她完全感受不到自己那与天地连通的五行之力,而那储藏在身的灵气正迅速向外泄出,按这速度,就算是不对敌,不足一刻便会消失殆尽。而自己无法出去,这次的她反而极其地冷静,这处空间时间必然不会长久,而自己只要坚持住便有生还的希望。却见到外边的影楼之人消失了三人,她悄然握紧手中长剑,也呈现在将柳尺的断剑拿了出来,顿时安心了许多,仿佛他还身旁。就这一晃神的时间,三把灰色长剑从三个方向分别攻向她的后心,左侧颈,眉心。这么一看,这角度就很是刁钻了,不能前不能后不能左,还不能上,天空并没有借力点,躲过首次进攻那在空中必然要用身体硬接后来的攻击,而他们是杀手,本就身体灵活,善于隐匿。还不能身体下行,限制太大。好像往右成了最佳选择。
符雪凝朝着那个方向看去,眼神却是暗淡了些,这一次,她只有一个人。但此刻已经不由她在胡思乱想,身体已经感受到了利剑的寒意。却见那三柄长剑不知是被什么阻挡了一下,接着才从原有的轨迹攻去,而这刹那的时间,已经足以让符雪凝躲开并发起反击。此时三个刺客露出惊骇的目光,好似看到了什么不理解的东西,只是脖颈喷出的热流将此刻定格了。
“等一下,好像不对劲?”
“不够快,不够稳,杀气外显,证明功法修行得也不到家,配合拉跨,虽杀手几乎都是单独行动,但是突然一起动手,也能打个出其不意,双拳难敌四手。身后那人还好,但是另外两人应该与他形成正三角的合围攻势,封死她的出路才是。”
“我说的不是这个,而且谁跟你说,只进去了三人。算了,和你说也是浪费时间。”
“……”
在那长剑停顿的那一下,符雪凝犹如一只迅捷的飞鹰,闪身先后出现在三个杀手身边,像死神一般收割着他们的生命。她未曾想到的是还出现了第四人,胸口出现又消失的长剑,衣衫慢慢变得被浸染成了紫红色,此刻她压住伤势,断剑砍向那退走的那人,那剑应声而断,连带着身体由肩部被划出长长一道,一击得手之后,断剑切开这她一开始没能打破的怪异的阵,奔走而去。
“不急,还有三个时辰。紧跟着,别让她朝着人多的地方而去,让她逃一个时辰之后开始出手,当然遇到合适的时机就果断些出手。”
“是。”
众杀手身隐而去,而那先倒地的三人,在此刻伤口开始复原,不一会便已完好如初。而那被断剑所伤之人,伤口始终无法复原,而且越是注入生机,身体虚弱得越快,不一会便已是生机断绝,死得很彻底。其余三人心有余悸,也很是感叹此阵的奇异之处,逆转阴阳,逆转五行,甚至是逆转生死。而其中需要付出些什么代价,却是影楼独有的秘密了,只知一定要血祭七个人,至于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实力,甚至于能存在多长时间,这些都是影楼的秘密。此阵最逆天的地方还在于,影楼之人在其中,受到的限制远弱于其余人。六大势力,每一个都不能够小觑,立宗之本,就是立足的底气。
待到天明时分,黑水河上泛起赤光,渐渐地一个篮球大小的洞口开始向周围扩散开,本已经稳定到足以通人,却在这时发生了极大的变故。却见人们踩踏的地面从中央裂开,那些对危险有着强大预知能力的,已经借着那个初步稳定的通道出了秘境,而一些不是那么幸运的,却是掉进了裂缝,生死未卜。紧接着,一道灰色亮光从裂缝中飞出,并愤怒地大喊道:
“小子,你竟敢毁我天阳,我必不会放过你。”
就这么来了一下,竟死伤超过两成,而外界的各宗门势力的领头人,却在此刻严阵以待,一来是存在了这么多年的五行秘境竟在此刻分崩离析,整个化为废墟,同时埋藏着那些曾经充满了热血的少年少女。二来那道灰色身影的来历,以及说的话,让人费解。若是一个高手,秘境的人有谁能够对付一个修出了天阳的修士,只有一些宗门的中流砥柱,好像是回忆起了尘封的,那些秘密。
“宗主!”
“回来了,去后边休整下,准备回宗。”
“宗主……”
“回去再说。”
“是。”
仅一眼,道玄便知道这一次的秘境之行,一如往年的那般死伤惨重。三十四人,两百九十二人,竟然只活下来了三十四人啊,将近九成的死亡率,这就是修行吗?还有那符家的小姑娘,以及那小子,也都……虽然感觉很是可惜,但是这样的场景他见过了太多次了,习惯了,也麻木了。此时,一个年迈的老者一步步向着道玄走来,想要再确定些什么。
“道友……”
“节哀。”
“真的没有可能了吗?”
“若是我没猜错的话,这五行秘境是一位至少第八境的修士,而那裂开的,是他的阙阴。他们或者还有活着的可能,但是……我得先将这些弟子带回宗门,随后向宗主禀明情况,再回到这里。我道一宗的弟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也算是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了。”
“道友请便。”
第二天,这处废墟之地,来了一位重量级人物,帝城的国师。此事传到道阳帝那里,也让他格外重视,派出了他最值得信赖的国师,一来调查一下那人,顺便斩草除根。二来带着阳帝陛下的宝物,来探测一下这里是否还存在生命的痕迹,却也是让很多人彻底死了心。他走之后这里也还剩下那么一些人,他们脸上没有丝毫的笑容,更多的是那红红的眼眶,日子一天天过去,没日没夜地在寻找着什么。
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七天,废墟上的身影已经减少到了十一人,而这符家一家子,皆在此地,还有那紫家三兄弟以及紫家的一位长辈,还有柳尺的师爷,道德。十一人中九人都是来找柳尺和符雪凝的,却是越找越失望,老爷子头发都变得花白,不知这段时间到底经历了怎样的心理斗争。直到将整个废墟都翻了一遍,却也是放弃了寻找,可能终究要面对现实吧。
“都回去吧,我想在这里静静。”
老爷子的话那么平静,却又那么地不容反驳。轻轻抚摸着地上的泥土,脸上好像多了一丝笑容,仿佛是摸在了孩子的头上。这一刻的他,是多么后悔当初让他们走了这条路,若非如此,他们定然还在那个熟悉的小院里,过着安稳幸福的生活。命数,都是命数啊,真是半点不由人啊。忽而吹过一道微风,老爷子不由摸了摸手臂,似乎是感受到了寒意。
“孩子,这地儿有些冷吧,不过别怕,爷爷在呢。”
孤零零的身影就这么在废墟上孤独地坐着,双肩上慢慢布满风尘,像一棵枯木一般,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却还是倔强地没有倒下,却也是没再重新焕发出心芽,也不知是不能,还是不愿。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那是一种心神由暖春瞬间跌入凛冬的透骨的冷,比之肉体上的痛苦,那种无声的深藏的无望,是更要入心三分。
这一天,老人的手指动了一下,发丝却已仅是雪色,想要站起来的身体,却是试了几下也没能够成功,直到一只手搀扶着,才借力站了起来,踏出的第一步,也是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有个身影不觉把头转向身后,有些哽咽,却是不敢发出丝毫的声音,就这么地,两人一步步向着家的方向而去。那个不时回头的身影,可能此时多想在回头的时候,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却也是一次比一次地失望。
……
道一城,符家。
符府上的红灯笼不知何时换成了白色,门口却未见一人,而那个躺在床上的双眼紧闭的年轻女子,此时手指却是动弹了一下,但还是没有醒过来,只是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怪异长剑。床前坐一妇人,不时用手帕轻轻擦拭她的额头,脸上满是担忧。
庭院里的那棵桃树,迎来了它的新的一年,争先恐后地将粉色的小花插满枝头。一女子身穿一身素衣,一笔一划在纸上写着什么,轻风缓行,将那张满是心事的娟纸吹到了地上,而那执笔之人却是不知去了何处。不知是过了多久,它被人从地上捡起,上面写了那么一句话: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那一天,符家老爷子知道符家雪凝重伤归家,眼睛里重现神光,随其子符家天鸣归家,为其孙女疗伤。时过一旬,符雪凝终于是醒了过来,却发现这个家回到了那个只有爷爷,父亲母亲,以及哥哥的那些年,有一个人只活在了他们的记忆里。突然恶化的伤势让那个本就柔弱的身躯,在床上又躺了半月,时而泪珠滚落到双耳,时而笑靥如花,却是没有苏醒过来,不知是不能还是不愿。
那一天,那个女子一身雪衣,踏出了房门,腰系一柄长剑。落座之处,方桌的下位如往常般留了一个空碗,一双筷子。只是一眼,脸上的笑容却配着一双湿润的眼眶。她平静地说着,她记忆中的点点滴滴,他们也静静地听着。故事讲完之后,她向亲人告别,他们没问她要去何方,她也没说。后来的日子里,道一宗少了一个弟子,而江湖上多了一个身穿白衣的蒙面女子,她出现的地方,地上总会出现一些个黑衣尸首,有人发现,这些尸首几乎都是六大势力之一的影楼杀手。敢于光明正大和影楼斗争的人,众人佩服她的勇气,也被她的实力所折服,于是便为她取了一个名号:猎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