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断藕（1 / 2）
不夜城市，灯火辉煌。
霓虹灯光透过落地窗洋洋洒洒投射进昏暗的卧室，将临窗远眺的身影拉得无比悠长。
“是么……”
“好的，我明白了……”
“没事，谢谢江叔……”
“嗯，好。”
刺眼的手机屏光打在秋宇天平静甚至有些冷漠的脸上，映在眼睛里，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光亮渐渐黯淡，熄灭，少年的身影依旧伫立在原地，像一尊雕像。
圆桌会议结束了，出于各种因素，他在街头使用灵力的事情将不再有人过问。但作为交换，那几具还没有被他处理掉的尸体将会被运送回北美。
对于这种决定秋宇天当然不会有意见，他也不是个心理变态，那几个死人对他来说毫无用处。只是可惜了，最后那个同样能在地球上使用灵力的家伙，也被送了回去。
说是要用于解剖研究，呵，谁知道呢。
只是江源最后的话让他略微有些头疼，以至于一时间变得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你的身份暴露了，意味着你的普通人的生活也结束了。九灵族虽然能够享有不小的特权，但同样也会被十系的老家伙严防死守，原先你没有动手所以知道的人不多，但以后再想要躲着他们怕是不太可能。他们会让你以交流生的名义转学到克林斯顿，这是亚洲地区的灵者学院，这几天准备一下，一周后出发。”
转学么……
秋宇天走到床边，俯身看着沉沉睡去的少女。
许是失血过多的原因，林若雪的嘴唇呈现出不正常的灰白色。他轻轻坐下，握住少女的芊芊素手，心脏不由颤了一下。
如果不是因为他，林若雪或许不会受伤。
客厅墙上的时钟一顿一顿的走着，窗外汽车的轰鸣声在此刻终于疲惫了下来，床上的少女无力地睁开双眼，便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此刻正静静坐在自己的身边。
“你醒了。”
不知为何，秋宇天的声音变得异常沙哑，嘶嘶的声音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
“几点了？”
这是少女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三点了，凌晨。”
林若雪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身体传来的虚弱感让她提不起一点力气。
“你的伤刚刚恢复，现在身体太虚，还是别动比较好。”
听着秋宇天的话，林若雪终于在懵懵懂懂中回想起那片炽热的火海，以及那把飞射而来的匕首。
再往后的记忆，想不起来了。
等一下，自己好像受伤了。只是，身体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对不起。”
秋宇天低声说着。他的头埋得很低，让人看不真切。
“没事的，不怪你。”
林若雪想伸出手揉一揉那团乱糟糟的头发，却始终抬不起来，便只得作罢。身体的感知渐渐回归，她感觉到了那只被抓着的手，和上面传来的温度。
很温暖，让人心安。
她莞尔一笑，像一朵脆弱的鲜花，随时都会崩裂消散。
“你的外伤已经治好了。”
秋宇天断断续续地说着，他其实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应该以一个怎样的态度来面对林若雪。他现在脑海中回荡着的，全部都是少女被刀刺中时满眼的惊诧与无助。
她是想向自己求助的，却被自己一刀插进了心口。
不怪吗？他不知道，至少他在不断责备着自己。
是啊，外伤是治好了，那心里的呢？被灵力侵染的身体呢？
他只觉得心脏微微一停，一阵痉挛的痛感涌上灵魂。眼前一花，瞬间笼罩脑海的眩晕感让他差点低头栽了下去。
“应该……没有留疤吧。”
少女似乎看出了他的异样，心中的话酝酿半天，最终还是红着脸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嗯，没留。”
“这么说，你看过了？”
少女的略颤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几分。
秋宇天愣了愣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对不起。”
片刻之后，他低语着，表情遮在一片阴影中。
“宇天……”
少女的声音细若蚊蝇。
“嗯？”
“你上来……陪陪我……好吗？”
少女往被子里轻轻钻了钻，只露出半个脑袋，两只眼睛散着柔和的微光。
“我一个人……有点怕。”
“……好。”
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轻轻翻身上床，隔着被子将林若雪紧紧抱住。
少女的娇躯陡然僵硬，随即缩成一团。秋宇天抱得很紧，紧到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少女并没有出声，只是任由他抱着。她当然知道面前这个朝夕相处了三年时光的少年到底在想些什么，可是她没有办法安慰。
她的思绪很乱，无数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有被挟持时的，也有许久之前的。
她忽然回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当她再次睁眼时看见的浑身湿漉漉的少年。
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啊。
她缩着脑袋又向着被窝里挤了挤，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喃喃着。
“谢谢你……”
她睡着了。
柔和的灯光透过窗帘隐隐约约散在她的脸上，不知道是不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少女那好看的弯眉不时微蹙着。
秋宇天睁着眼睛怔怔看着她。
“决定好了？”
空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秋宇天轻轻抚摸着林若雪光滑的脸蛋，悄悄翻身下床。他最后看了一眼熟睡的少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卧室。
“心意已决。”
随着一个难以听闻的关门声响起，房间再次被无声的寂静缓缓吞噬。没有人注意到，那个熟睡的少女脸上，悄然划过了一道晶莹的泪痕。
……
“所以，明白了吗？”
清冷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洋洋洒洒地铺进昏暗的房间里。伍斯特坐在背对窗户的沙发上，摇晃着透着醉人光泽的高脚杯。
他的对面正坐着一男一女。少年轩然霞举，公子翩翩。少女不染纤尘，娇好的面容在月光的辉映下越发圣洁。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伊锋看了看手里的资料，一双剑眉微微蹙起。
“引导新生这种事情不是一直都由招生办负责的吗？我和伊依并不属于这一块，对于新生引导的工作，我们并不是很熟悉。”
“按照道理来说，的确应该由招生办负责，但这个孩子比较特殊，所以我打算让你们和他直接接触。”
“因为属性未知？”
伊依抓住伍斯特话中的疑点，指了指资料上的一行字。
“所以他是什么属性的，真的未知？”
“这个嘛，我不能说。”
伍斯特轻声笑了笑。
“不过如果他愿意告诉你们，那我也不反对。”
“具体情况我已经说过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们就可以先回去了。”
“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
伍斯特的端着酒杯的手突然顿了一下。
“这个人，和灵部计划有什么关系？”
伍斯特抬头看着伊锋，伊锋也在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眼中有流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