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亘古荒原（1 / 2）
血阳染天，火云连绵。
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终究还是消失在了遥远的地平线，妖艳的血色厚重地荡涤在原本湛蓝的天空上。将视线转移到另一个角落，苍穹之下，辽阔的荒原隐匿进深邃的黑暗。似是无尽的深渊，降临世间，将一切的色彩吞入虚无。
荒原之上，一座巍峨的祭坛突兀地矗立着。没有人知道这座祭坛的来历和用途。似乎在人们发现这片荒原之时，它就已经出现在那里了。它是荒原的土著，却远比这片荒原更加神秘。
四野无风，目所能及，连空气似乎都是静止的。纤弱的草，像是被封存在了暗红的琥珀中，无法动弹分毫。
不过时间还在流淌着。为之佐证的，是那不断昏暗的光线与那蚕食虚空的黑暗。
人们总是说光明能够战胜黑暗，但实际上，正如身处的这片宇宙，即便是散发着耀眼光辉的太阳，也只不过是黑暗世界中一颗闪烁着的微小星辰。
而在宇宙深处，那些光无法触及到的地方，依旧是无边的黑暗。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用怜悯的目光俯视着那些自以为胜利的恒星。它不必急于动手，只需等待着它们渐渐衰弱下去、湮灭坍塌，然后再用自己庞大的身躯，将其包裹、吞噬。
那些曾经耀眼的星子，将会在这巨大的星子坟场中，永远地沉睡下去。
光明或许可以战胜黑暗，但却不会是一个常胜将军。比起光明，黑暗更像是永恒的代名词。
少年如是想着。
此时的世界已经被黑暗尽数笼罩，死寂的虚无笼罩在祭坛之上，没有光，没有声音，什么也没有。
少年坐在祭坛的边上，双腿微微晃动，他双手向后，撑着倾斜的身体。抬头仰望着不见一丝光亮的夜空，眼中透着几分懒散与无聊。
黑暗或许脆弱，蚕丝样的光线便可将其射得千疮百孔。
但人们似乎忘记了，不同于光追求短暂的耀眼，黑暗则是沉默的永生。即便暂时退却，也会在光芒消逝之时，如同跗骨之蛆再次侵蚀而来。
毫无疑问，永生，才是黑暗的本质属性。
而不死的对手，才是任何敌人都最不想遇到的存在。
周身的灵力莫名出现了一丝波动，少年松软的身形微微挺了挺。他咧了咧嘴角，略带一丝变声期特有的磁性的清脆声音在黑暗中缓缓涌出：
“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蛮顺利的嘛。”
“费了一番口舌。”
一个身影突兀地走到他的身边，轻轻坐了下来。低沉的声音犹如九幽之下的恶魂低语，听起来让人不由得脊背一寒。
“不过……”
那人顿了顿，语气中透着几分迟疑，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少年闻声，眉梢微锁。他转过头，一双凌厉的眼眸在虚无般的黑暗中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看起来颇为奇特。
借助“灵视”，即便周围伸手不见五指，少年还是看见了那张俊俏的白面上充斥的蛋疼模样。
能让一向稳重的空灵露出这样的表情，足以见得他想说的事情是多么令人头疼了。
“说吧。”
少年揉了揉脑袋，心中隐约有了猜测。
“即便是以现在的能力，想要赢，还是很难吧。”
果然！
少年想了想，原本已经组织好的语言此刻却难以诉之于口。片刻之后，才幽幽道：
“不是很难……”
是根本不会赢。
后一句他终究没有说出来。
“这场战争，根本就没有输赢一说，这是一盘死棋。这局棋的棋盘上，注定不会剩下一枚棋子。”
“那你还让人类参与？”
空灵问到。
少年摇了摇头，继续道：
“这盘棋很大，大到包罗天底，大到没有一个生灵可以独善其身。这不是让不让的问题，而是不得不的问题。”
空灵轻吐一口浊气。即便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但从少年口中说出来又是另一番的光景。
“我现在后悔了。”
他苦笑着，双手紧紧攥着，修长的手指因为用力过猛发出“咯咯”的异响：
“你应该像以前一样继续骗我才是。”
“以后会的。”
少年看着空灵的模样，反倒笑了起来。有个一心作死的家伙和自己一起分担秘密，倒是轻松了不少。
“所以呢？你想让我帮你守住秘密？”
空灵听出了少年的弦外之音。
“现在告诉他们有些太残忍了。”
“告诉我就不残忍了？”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少年看向他，双手一摊，一脸无辜：
“你自己非要往坑里跳，我也拦不住啊。”
空灵顿时有了一种想要抽自己一顿的冲动。
这该死的好奇心。
“那我们现在还在这里干什么？有这个时间不如回家多过几天快活日子。”
“别急嘛。”
少年俯下身，一团光球刚刚浮在手上，就被无尽的黑暗不断蚕食，耀眼的光芒如同陷入泥泞状的墨汁，变得微弱如萤火。淡淡的光影洒在祭坛上，隐约间照出了其上雕刻的花纹。
空灵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垂首在地上寻找着什么，片刻之后，百无聊赖地将视线转向了远处。
“灵视就能看见的东西，有必要用这么费劲的方式吗？”
“这不一样。”
少年回应到。他将身体压得很低，以便能够看清地上的纹路。
没办法，这片荒原有着特殊的禁制，白天倒是无妨，一到夜晚就会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即便是再强的光芒，也会被削弱得宛若星火，一步之外，依旧时漆黑一片。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纹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幽深的黑暗。少年围绕着纹路的尽头转了一圈，再三确认之后，终于掐灭了手中的光球。与此同时，金色的光芒在他的眼中被彻底的激荡开来。
灵视！
空灵觉察出身后的异样，转头径直走上前去，一脸诧异地看着正对他微笑着的少年。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