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看不见的神秘绞索(1 / 1)
大厅渐渐安静下来了,只是偶尔的有人匆匆穿过。乔思丽拉着萧若云走到一边小声说:“你俩先回去吧,都在这儿耗着也没没用。我和你哥两个人在这就行了。”萧若云拢拢额前的头发点头说:“嗯,怕万一有什么事儿你俩忙不过来。”乔思丽摇头说:“我俩有什么忙不过来的,你没看出来啊,就是给一张纸签字。其他的用不着。其实我心里非常明白,这孩子现在躺在那儿根本就是在生死拉锯呢。两根绳子生的断了就是死,死的断了就是生。咱们谁也帮不了她。陈玉璋说的一丁点也没错,现在真的就是靠她自己,她自己有没有生存下去的强烈愿望。虽然咱们不能了解她在这种情况下是否有这种意识,但是总归她意识也好意志也罢,反正她自己要真是寿数到了,咱们谁也帮不了她。我哭是因为我养了她二十多年,我们娘们就算是不是亲的,但是也是心有灵犀了。怎么着她也会懂我这个妈妈的心的。假如这世间真有什么神灵啊灵魂啊,或者说什么感应什么的,我第一个相信小源一定会感觉到我的心的。”乔思丽眼角默默淌下泪水。
萧若云也被乔思丽说的悄悄流着眼泪。“嗯,嫂子,不管这孩子是不是咱家亲生的,她一直跟咱们生活在一起。你俩从她生下来就养着她护着她,没让她受任何苦遭一点罪。我觉得孩子从心灵上跟你俩是一体的。咱不信什么神呀灵的,咱就信这点心。谁说什么都没用,咱们自己该怎么着就怎么着。你刚才说了自己都明白,这就行了。知道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咱就是把自己卖了也帮不上她。不是听天由命也得小一半儿有机会。我觉得这个陈玉璋不管怎么说还是挺负责任的。那个梁平说他技术跟省里的专家没法比,我觉得是废话。咱们这地儿一年到头有几个这样的病人啊。这是一,就算是有病人人家省里那些专家,用的都是最先进的仪器,最先进的技术,最先进的最好的药。我的意思是要是不行就转院。”
乔思丽沉默了。她知道转院治疗对她和萧若秋意味着什么。假如时间短还行,时间长肯定不行啊。
“等省里专家来了以后看完小源再说。听听人家专家怎么说。”乔思丽无奈的说。“天儿也黑了你俩一会回家吧。今儿天儿冷我刚出去看看,西北还挺阴的有一片黑黑的云彩正往东走呢。估计要变天。”
萧若云看看外边说:“一会儿我让果石给你俩拿衣服来。晚上在这大厅里暖和不了。后半夜再困累心里再有火,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身体扛不住啊。”
乔思丽说:“走一步算一步吧。开始的时候连死的心都有。我刚看见她的时候,裤腿子都给豁开了,脸上都是血,出气儿呼呼的,哎呀别提多难受了。她从来没受过这样得罪呀。打小就爱干净,唉。”
“果石。”乔思丽冲果石招手。果石走过来。“嫂子您说。”乔思丽说:“联系了是吧?”果石点头。“联系完了,明天专程给咱们送过来。”乔思丽点头。“嗯,你俩这就回去,我刚看了天儿不太好,好像要变天儿。回去也别跟我妈我姐她们说,先等等再说。若云你明天还是请假吧,你得在我身边。”萧若云点头说:“我肯定在这儿。”
把萧若云跟果石两个人送到大门口,看着她俩开车走了以后,乔思丽才问萧若秋:“你把拿东西捞上来放哪儿了?”萧若秋说:“我放小源卧室被窝下边了。”乔思丽点头。“萧若秋,你也别疑神疑鬼的,过两天稳定了咱俩都抽血化验dna。”萧若秋说:“化验一下也好,省得哪天万一用得着了耽误事。”乔思丽慢慢提着脚往里走。萧若秋看她瘸着脚就问:“你脚崴了找大夫看了吗?”乔思丽摇头说:“没有,不用看。若秋,现在边上没人了,我想跟你说几句真心话。”萧若秋说:“说呗,我听着。”乔思丽沉吟一会儿说:“这孩子跟咱们俩二十多多年了,你伺候她也是掏心掏肺的。不知道以前那就是亲闺女亲父女。现在知道了心里起了隔膜,我能理解。但是她现在这样的状况咱俩不能把她撇下啊。”萧若秋说:“我没说把她撇下啊。”乔思丽说:“萧若秋,我跟你生活了这么多年,你的心思根本逃不过我的眼。我知道你想什么。我就是想跟你说这孩子跟咱俩不容易,这也是上辈子的缘分,也是上天给咱俩的缘分。我觉得这也是某种命运安排吧。”萧若秋沉默一会儿说:“思丽,我开始看见那张化验单的时候,心里是特别特别难受和愤怒的。听见你说孩子如果不是你的也绝对不是我的这句话,我当时就震撼掉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一点也不生气了。小源就算不是我亲生的,她在咱俩身边这么长时间了,心早就跟咱们相通了。至于这孩子将来怎么样,咱也管不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乔思丽说:“恐怕后边的事儿很多。命保下来康复会相当漫长。什么情况都会出。陈玉章话里话外的都表现出来了,将来康复的时候是相当大的难关。所以我提前跟你把话说了。就是怕你到时候挺不过去这一关。”萧若秋沉默着。
乔思丽说:“我是真害怕呀。本来不想跟你说的。但是真忍不住。从前有个律师跟我说过一句话,我记得特清楚,一直没忘。他说是谁发明研究过一个定律,叫不提定律。就是一件事不能提,提了或者说反复提,这件事就一定会发生。我听了以后就一直琢磨,为什么?为什么一提就一定会发生。如果世界上没有什么神灵的话,就是提一百遍一千遍也不可能发生啊。我是说一件事假如根本不可能发生的话,提了就一定发生,不提就不发生,这是什么定律?是谁拨动那根绳子非让它发生!想想我是非常害怕。所以陈玉璋说大脑的事儿,我也觉得有时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许多事都不是咱们想要的,但是许多事都发生了。”
萧若秋一边听一边琢磨,乔思丽这一次是受大刺激了。她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想想也仅仅是小源出事的这十几个小时,乔思丽的思维出现了极大变化。尤其是那个小骷髅,被她扔了以后萧欣源就出事了,这对她是一个非同寻常的打击。她可以不相信神灵鬼魂,但是用偶然解释根本解释不清,乔思丽现在整个思维都几乎被神鬼拉着走了。
“你说这些什么意思呢?”萧若秋疑惑的问肖思丽。肖思丽沉思着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小声说:“也没别的什么意思,我就是觉得我没能力掌握自己掌握家人的命运。我是一个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纤纤细丝拴着的,每走一步都必须按照那个点儿走。好像木偶完全没有自己的自主。萧若秋,我跟你说咱们都小心点。老辈子人说了,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哎呀,我几乎撑不住了。”
“乔庭,乔庭。”张云云在后边大声喊乔思丽。乔思丽停住脚回头看。“云云,这么晚了你咋来了?”乔思丽知道张云云心细。
“不放心,不知道源儿怎么样了,过来看看。您吃饭了吗?”乔思丽摇头。云云说:“我给您买了水果,都洗好了您直接吃就行。您今晚是不是就在医院里待着啦?”乔思丽说:“嗯,这两天都得在这儿待着。大夫说得随时能找到我们。看见你姨夫了吗?”
“姨夫。”张云云喊萧若秋。萧若秋点头说:“你俩先聊我进去看看。”说着大步往里走去。
“这儿晚上有人管吗?没人管一会儿我让小童给您买行军床去。”张云云用手轻轻擦着乔思丽脸上的泪水。“少哭少伤心,啊。”说着自己忍不住哭了起来。乔思丽摩挲着她手哽咽说:“不哭了啊,不哭了。”张云云慢慢止住哭泣。“小源多漂亮啊,单位也挺好,你俩都这么好,不出事儿多圆满啊。”乔思丽哽咽着长叹。“这就叫没福消受。你说要不多好,她没福啊。”张云云说:“我也不敢瞎说,您说小源没福消受,小源也没招谁惹谁,也没干过坏事,更没有杀人越货,她就是刚走出学校的学生。我跟您说我都想了一天了,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监狱里那些干坏事杀人强奸犯,老天怎么不惩罚他们呢!”乔思丽对着张云云轻轻摇手小声说:“不说这个了,啊。那些人受到了法律惩罚了。”
张云云知道乔思丽不想让她过多的说迷信的话,让别人听见了不好。她小声说:“乔庭,我真想了一天了。您说咱们一天到晚维护正义,替好人说话,替有冤有委屈受人欺负的人撑腰说话,咱们得罪的是坏人呐,您说是不?”乔思丽点头。
“对了乔庭,他们说那个小轿车司机姓黑,车上还有好多照片,还有离婚诉讼材料。我问了咱们庭都没有接手过姓黑的案子。”张云云始终皱着眉头说。顿了一会儿她带着疑惑又说:“那地方我也走过不止一次了,他们说就是那个小轿车先拐弯了,撞了小源。那地方是有个说半圆又不全是半圆的弯儿。原先那里是个大坑,北边是挺高的土坡。我们小时候去过那儿,大人不让去。夏天的时候一下雨那地方就存很多水。那儿是个乱葬岗子,过去公安局在那儿还枪毙过人呢。好多坟地,后来盖房盖楼不少人都从那儿拉土。有时候还能翻出来脑瓜壳。”张云云东一句西一句的说着,乔思丽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告诉自己什么。这东一句西一句的没个准谱儿。张云云看见乔思丽拧着眉毛看她笑着说:“其实我就想跟您说,这事儿有点怪。我舅原先是交警,他就说过那个地方出过不少特别怪的交通事故。”
乔思丽眉头锁的更深了,云云到底想跟我说什么呢?“你说的意思大概齐就是小源出事的地方是乱葬岗子。还枪毙过人,老出怪事儿。小源这回出事儿也很怪,也许、可能要不就是鬼了怪了,是不是?”乔思丽盯着张云云的眼说。
张云云本来想再好好解释,一听乔思丽特别直接的全说出来了,一时倒不知道怎么说了。“啧,我也不全是那意思。就是瞎传的忒多,说什么的都有。还有说那个大货车司机开着开着突然看见眼前有一条大蟒蛇。”乔思丽摆手轻轻摇头。“什么传言都别信,这些天我也没法上班,要是有啥特殊事情你就给我打电话。医院的地方尽量少来,阴气太重,尤其是看见血刺呼啦的场景不好,一会儿就回去吧。”张云云点头。“嗯。”
张云云说:“宋晓红也没跟咱们联系,陈金明也没消息。他们说宋晓红吸毒。”张云云忽然从高声变成很小声,还把嘴凑近了乔思丽的耳朵。乔思丽听了一惊。“吸毒?宋晓红?哦。”乔思丽没说什么默默思索着。
张云云见乔思丽皱着眉头不说话,知道她正想宋晓红的事儿。张云云轻轻拍拍乔思丽的胳膊说:“那我先走了,您自己注意点身体啊。您把水果拿着回头姨夫你俩一起吃点吧。千万别着急了啊。”乔思丽摆手。“嗯,路上慢点,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