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叩首不留憾（1 / 2）

行往杜邮的路上，两人拍马前行。

马蹄之下，一蓬蓬雪花溅飞，复又洒落，道路之上留下了一长串的蹄印。

初时，司马靳隐晦地瞟了眼白十八，目光怪异，然后随之隐去，害怕被白十八看到。

这公子！杀心真重啊！

刚才那转瞬即逝的杀机，几个工徒可能没感受到。

可他身为灵士，又怎么会感觉不到。

不过看公子控制下来，倒也没说啥。

啧，不愧是武安君的亲族！

若是被白十八知晓他的想法，定会大呼冤枉。

他自己都不知道那突如其来的杀机从何而起。

心中惶恐，所以才一言不发地就走了。

本就是他过失害人，难不成因为别人仇恨地看了一眼就要斩草除根？

白十八决定回去之后还是问问伯父吧，自己好像真的出问题了！

行至杜邮，在司马靳的带领下，两人来到了一农户家中。

两间茅屋，围着一圈篱笆，一株株枯萎发黄的藤蔓缠绕其上。

小院中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花，内里房门大开，但不见人影。

“有人在否？”司马靳扯开嗓子喊了一声。

然后就见一个老妇慢吞吞地从房中走了出来，满头白发，拄着木杖缓声问道：

“谁啊？”

“老妪，我昨日来过，你可还记得？”司马靳回应道。

“啊！是将军啊！进来吧！”

司马靳一边推开简易的围栏子，一边对白十八说道：

“这是死者之妻，他们有一子，不过尚在军中效力。”

白十八点了点头。

两人抬步，在雪地中留下两排脚印，走到老妪身旁。

司马靳开口说道：

“昨日之事，还望老妪节哀！今日我与少公子上门，备了些许帛金，请老妪接纳。”

老妪眯着浑浊的眼睛看了一眼他，然后缓缓说道：

“罢了罢了，人都死了，要那些作甚，我一老婆子，也不知那天就死了，那些东西我也用不上，被歹人知晓说不得还召来灾祸。你能来看我一眼，老婆子就感激不尽了！”

老妪摆了摆手拒绝道。

“唔～那老妪可有什么需要相助之事？对了，不知老翁可曾下葬？”司马靳踌躇了一下，觉得这老妪说的也在理，便又问道。

“昨日就埋了，有村里人在，倒不用老身自己挖坑了！”这老妪说的轻松，然而浑浊的眼中却能看到明显的悲伤之色。

“啊！光顾着说话了，将军到屋里坐坐，今日有雪，老身给将军端碗热水解解寒！啊，这位小公子是？一同进来吧，进来再说。”老妪突然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邀请着两人，然后便准备转身进屋。

白十八不知怎地，突然鬼使神差地说了句：

“昨日小子妄动熔炉，却导致爆裂，才致老翁去世！小子……小子愧之！”

忍着酸涩之意，白十八低下了头。

老妪转过去的身躯一顿，僵立半晌，随后身子伛偻了下去，感觉突然又矮了一截似的。

老妪缓缓转了过来，走到白十八面前，浑浊的眼睛盯着他的双目，枯瘦的手掌伸来，抓住了他的肩膀，将衣服都抓起了褶子！

白十八咬牙，准备接受来自老妪的咒骂和挥打。

却听老妪悲声问道：

“昨日已听说了，你们做的什么老身不懂！但却是为我秦国之事，可对？”

“算……算是吧！”白十八没等来咒骂，有些惊愕，随即吞吞吐吐地说道。

“那就是了，我们的孩儿亦是在军中，我一家老小也是秦人，早就做好了死秦的准备。老头遇到意外，怪不得谁，这都是命啊！老身不是糊涂人，你贵为公子，能亲身前来，老头子也瞑目了！”

这话似安慰自己，又似乎安慰白十八，总之缓缓说完后，老妪就转过身去。

“走吧！走吧！老身就不留二位了！”随着老妪拄着木丈一步步走进房内，房门被缓缓关上。

压抑的悲伤从紧闭的房门之后传来，这无形情绪似乎白十八也感受到了。

这种情绪，比骂他，打他，还要折磨人！

白十八终于是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