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鲁哀公六年（2 / 2）

“饿否？”

乞儿抬头看了看老夫子，眼神中的凶狠之色微微消散了些。

“废话，穷的都没衣服穿了能不饿吗？”

这话说的老夫子一愣，稍微思索了一下他的奇言怪语，然后莞尔一笑：

“吃吧，别怕！”

乞儿警惕的看了两眼，然后一把将野菜面饼抢了过来。

蹲在地上就大口大口的咀嚼了起来。

“咳咳咳！”兴许是吃的太快，乞儿突然半跪在地，使劲儿地拍着自己的胸口。

“呵呵！你这小儿，急甚，无人与你争抢！”子渊笑骂一声，然后侧身看向拿着竹简刻刀的男子说道：

“仲弓兄，将你水筒与我。”

一道黑团绕过阳光抛了过来，颜回一把接住，然后递给了乞儿。

那乞儿也不客气，拧开就是一顿猛灌，待胸口的堵塞之感消去，又是对着野菜面饼一顿猛啃。

众人见状，均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仲弓掏出一把竹简，寻了个空白之处，攥着刻刀便刻了起来：

“鲁哀公六年，行至陈、蔡之界，遇小儿行窃，捉至旁。子曰：汝饿乎？小儿曰：废话！”

仲弓刻刀一顿，随即将废话二字使劲划拉了几下，竹简上的废话二字变成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划痕，随后续写为：

“小儿曰：长者何言，岂不见吾无一衣蔽之！”仲弓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刻起字来。

“汝可有姓氏？”等到乞儿吃饱喝足瘫坐在地，老夫子这才开头询问道。

“刑风！刑罚的刑，刮风下雨的风。”乞儿疲懒地回答道，许是吃人嘴软，吃饱喝足后倒没刚才那般闹腾。

说话间刑风顺手从头发里捏出了一只黑虱，吧唧一下捏爆，扔至一旁。

老夫子刚才已经领教过了刑风的略显怪异的话语，因此也再未露出奇怪的表情。

“刑姓？甚是生僻，或为周公刑夫之后？”老夫子摸了摸胡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样子。

“……”刑风翻了个白眼，随你吧，爱咋咋！

“汝年方几何？”

“五岁。”

“可有亲人？”

“死完了。”

“……”到这里，老夫子面色稍显难看，这一路行来，已经见过太多无父无母的孤儿或者子嗣断绝的民众了。

不过看刑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猜测他应该是年龄尚小，尚且不懂何为逝者悲伤吧。

“夫子，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乞儿能活着也是幸事。”子路突然感叹道。

老夫子点了点头，随后思索了一阵。

年纪尚轻，聪慧机敏，尚且有教化的余地，未必不能纠其德行，恪守仁义。

任其自生自灭不可能，让他错入歧途更不符合他的理念。

“汝可愿随吾等同行？”老夫子和善地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刑风乱糟糟的头发。

刑风本想一巴掌拍开老夫子的手，可抬头瞅见他一汪温泉般明亮温和的眼神，刑风不自觉的缩了缩头，眼神都飘忽了起来。

干，小爷怎么有点……尴尬！

小爷绝对不是怂！

“跟着你们可以啊，给小爷管饱！”刑风倨傲地说道。

行吧……有冤大头，正好小爷跟着蹭吃蹭喝！

情况不对跑就是了！

“可！”老夫子轻笑，点头应道。

“那老头你叫什么？”

“老夫子姓，孔氏，名丘，字仲尼。”

“汝可称吾，孔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