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杜志野(1 / 2)
终南山,后山,桃园。
春暖花开的季节到了,成群结队的蜜蜂,嗡嗡的四处飞舞着采蜜。
不知不觉,杜野从山下来到山上,再来到这处人迹罕至的后山桃园,已过去了半年时间了。
这日,杜野还是凌晨时分,天还蒙蒙亮,就从自制的小木屋里起床晨练。
先是打一遍混元掌,活动活动身体。
混元功不再是杜野仅能倚靠的内功武学了。
梦中世界的他,武学资质也没现实生活中那么差。
混元功打完一遍,接着就是庄稼把式,随意的半靠在一块巨石之上,眼睛半闭不闭,嘴里念叨着庄稼把式的口诀心法。
不一会儿,他就感觉自己身体热乎乎的,浑身上下好似有好几股小白鼠,在自己身体里钻来钻去的一样。
杜野不是真的十岁孩童,他知道这是内力。
他也没想到,自己如今才十岁,又不是靠着混元功,就能练出一身精纯的道家内力来了。
太阳东升,高高的悬挂在天上后,杜野这才收功,不再练周伯通教的这庄稼把式了。
这也是周伯通特意吩咐的,他说,虽然这庄稼把式很寻常,但他年龄太小了,只能每日太阳东升时,练一次,一天一次,绝不能逞能。
庄稼把式结束,杜野拿起一把细长的斧子,一二十斤重,要不是混元功加庄稼把式的精进,现在的他,还拿不稳这斧子。
对准后山的枯树,一斧,两斧,三斧之后,枯树断根,狠狠的砸在满是落叶的地面上。
其实猜测到了周伯通的真实身份,什么庄稼把式,什么砍柴斧法,通过那套混元功简化的热身动作,他都能猜测到,他现在所学的,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所以每天,杜野都非常期待周伯通的再次到来,他简直就是一个宝藏老男孩。
又是几斧头下去,枯树枯枝,全部分段摆放好,堆积在一起,等待着周伯通到来后的检阅。
而接下来这段等待时间,杜野也没有闲着,他继续打起了混元掌。
如今的混元掌,完全成了杜野的辅助功法,通过外功的勤加练习,辅助体内那庄稼把式的内功继续精进增长。
分清主次后,这次杜野的内力,就全然没有了现实世界中的那种压迫禁锢之感,挥洒自如,称心如意。
要不是周伯通有吩咐,杜野已经开始要准备打通自己体内十二正经的第一条经脉了。
“好掌法,妙,妙啊!”
杜野听见陌生的称赞声,抬头望去。
只见他那堆柴火上,此时站着一位道士,全真教的道士。
年龄好像挺年轻,最多不过三十上下,没有留胡须,这一点与众不同。
圆圆的脸蛋加上水桶般的身形,但又不显胖,一双眼睛,灵动的很。
“您是?”
杜野如今所在后山桃园,实际上已是在活死人墓的地界范畴上了。
全真教可是有门规,凡是全真教弟子,是不准来这里的,活死人墓的地界,可是他们的禁地。
不想今天周伯通还没来,竟来了一位丝毫不掩饰衣着的全真道士。
“周通来不了了,从今以后,我来教你。”
“这!”
杜野此时一个脑袋三个大,什么叫周伯通来不了,他去哪儿了,宝藏老男孩,从此以后,就要离他而去了吗!
“小子,你从周通那里,学了些什么功夫,都给我演示一遍,我也要因材施教才行。”
杜野沉默着。
“小子,别瞎想,周通有事,离开终南山了,最近一年可能都回不来了,你练不练,不练,我就走了。”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杜野先打起了周伯通教的那套热身动作来。
“光头小子,你藏了一手啊,刚刚你练的,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啊。”
来人正是全真七子之一的太古子郝大通,周伯通教杜野的这套热身动作,正是他与周伯通闲聊时,两人共创的。
用意就是由外入内,为那些感知气感困难者,为那些练了一辈子外功的人,寻求一条通往内功内力的坦途。
因此郝大通刚刚才会如此夸赞杜野,因为杜野刚刚练的混元掌,本就是后世郝大通开创的华山派的华山九功之一的混元功的一部分。
已然是完美的达到了郝大通此时的所有对这套功夫的设想。
“那可不是周通大哥教的,是我结合周通大哥所教,自创的。”
这就像穿越古代当文抄公一样,他说这是他自创的,你再不相信,你拿什么来佐证,他说的话是假的呢!
“好,好,下一个。”
郝大通只能暗自猜想,杜野确实是天才,但也是在周伯通的引导下,完善的这门功法。
毕竟只是一门外功而已,涉及一点内功之道也不多,根本无关大雅。
“接下来就是周通大哥所教的砍柴斧法。”
看着杜野拿着斧子,四处横飞着,郝大通脸色铁青。
他是在恼怒,恼怒于周伯通太不懂事了,杜野毕竟还没正式拜入全真门下,全真剑法,怎么能如此随意的传下,太儿戏了吧。
郝大通此人,其实是有点精分的,一方面他与周伯通耍的到一起去,有其天真浪漫的一面。
另一方面,他也在全真七子中混的开,虽说偶尔有点不着调,但马钰等人知道,郝大通在大是大非上,是绝不会像周伯通那样胡闹的。
“还有呢?”
“还有一门内功心法口诀,周通大哥说是庄稼把式,每日清晨才能练功,现在练不了。”
“不用那么麻烦,你现在就把口诀背一遍吧,只背。”
“大道初修通九窍,九窍原在尾闾穴;
先从涌泉脚底冲,涌泉冲过渐至膝;
膝过徐徐至尾闾,泥丸顶上回旋急;
秘语师传悟本初,来时无余去无踪;
历年尘垢揩磨净,遍体灵明耀太虚;
修真活记有何凭,心死群情今不生;
精气充盈功行具,灵光照耀满神京;
金锁关穿下鹊桥,重楼十二降宫室。”
从周通教这口诀开始,历时两个月,如今杜野已经能把他背的滚瓜烂熟了。
不然也不能在每日清晨,不拘泥于一般的练习内功的静坐形式,而随心所欲的修炼了。
听完杜野的庄稼把式,郝大通嘴巴都快气歪了。
这哪里是什么庄稼把式,这可是全真大道歌,全真心法的总纲要诀。
可以说是全真教上乘内功心法中最重要的一段心法口诀了。
周伯通师叔再次违背门规戒律不提,居然还给它起了个庄稼把式的农家功夫名称,这太侮辱人了!
“还有吗?”
郝大通绝望了,他摆烂了。
杜野再使出什么全真绝学,比如轻功绝学金雁功,又或则是更高深的全真教剑法。
就算此时杜野说他会重阳真人才会的全真教至高内功绝学先天功,他也不稀奇了。
毕竟周伯通师叔,有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只希望这次,师父带着师叔去大理,他能安分一点,别给师父再惹麻烦了。
毕竟这次重阳真人去大理,那可是为全真教传承有序、生死存亡的大事而去的。
“唉,罢了,罢了,我都认了。”郝大通认命了。
“道长,认了,什么认了?”
相比周伯通的身份,此时郝大通,杜野是真的无从猜起。
从金庸来说,郝大通就是一个路人甲的角色,一笔带过而已。
而真实历史上,全真教是有郝大通,后世,他也确实开创了华山派。
但有关郝大通的记载,最出名的,最起码杜野记得的,也就是全真七子之一,华山派始祖,就这样而已。
“杜野,十岁,关中华阴人士,八岁时,被家人送上下崖寺出家为僧,法号寿全,初十岁,执念顿起,欲改僧为道,拜师全真,杜野,不知贫道说的对也不对。”
“真人何人,如何来此调戏于我。”
“额,我为何是在调戏你啊?”
“真人摆明出身全真,我是如何情况,您不会不知,如今又说这些,不是调戏,又是什么。”
“你可知你口中的周通大哥是谁?”
“略有所猜测。”
杜野的回答,震惊了郝大通。
“略有所猜测,那你猜猜。”
“真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周通大哥也是你们全真道人,我这一身所学也是出自全真。”
“为何?”
“在这终南山,连山下的下崖寺佛门都没教授武学,在这一亩三分地,这坐卧睡起,都能练的神奇内功心法,除了全真教,还能是?”
“额,你既然如此猜测,那刚刚还说我是调戏你,你这不是双标吗?”郝大通已经对杜野的聪慧,已经很满意了。
“不是双标,周通大哥他可没把这一切摆在明面上来,再说我也只是有所猜测而已,只是如今看来我这猜测,不幸言中了。”
“言中了又如何?”
“想来这就是我在终南山的最后一天了。”
不是杜野悲观,而是在经历了全真教万寿重阳宫山门前那四个月的漫长等待时间后,他对全真的一切美好幻想,都早已破灭了。
“唉,何至于此,何至于此,造孽,造孽啊!”郝大通很同情杜野,他现在也觉得自家大师兄,对杜野太过严苛,太过分了。
“真人,我只希望,还能有机会让我再见周通大哥一面,周通大哥的恩情,这辈子,我是没法还了。”就在杜野还在那里碎碎念。
心里想着或许能靠自己一头天然的光头,去混混少林寺时。
“哈哈哈哈。”郝大通仰天长笑,不止。
“真人何故发笑。”
“小子,听好了,贫道重阳真人门下,道号太古,俗名郝大通。”
“原来是太古真人当面。”杜野立马倒头就跪。
他跪的不是全真道人郝大通,而是华山派始祖郝大通,跪的是他这一身混元功来源的传道之恩。
“孺子可教也,杜野,听好了,日后,不可再叫周通,大哥大哥的了。”
“这是为何?”
“辈分乱了。”
“乱了,还辈分?”杜野一时之间,头脑没转过来弯。
“听好了,周通不叫周通,他真名是周伯通,是我师叔,你该称呼一声师叔祖才是。”
“师叔祖?”
“杜野,你还不懂吗?”
当杜野看见郝大通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后,他这才明白了一切。
“咚咚咚。”
于是,杜野立马诚意十足的来了三个响头。
“弟子杜野拜见师父。”
“你这徒弟,我是不想收,也得收,师叔劫你走时,这一切都已命中注定了啊。”
郝大通心里想着,其实从那晚,他与周伯通的那一顿酒开始,他的一时怜悯之心起念时,他与杜野的缘分,就开始了。
“师父,这是为何?”
“为何,那你倒是说说,你已经练了我全真一身武功在身,我不收你,又能拿你怎么办?”
“一身全真武功?”
“自然,你那庄稼把式,正是我全真教上乘内功心法的总纲全真大道歌,你那砍柴所用的斧法,正是我全真扬名天下的全真剑法,四十九式的全真剑法,你是一招没落,内力运行之法,你也不差,全都会了,你自己说呢。”
“您如果不收我,那就要收走我这一身武功。”
“不错。”
“可我记忆还在,莫不是还要杀了我。”
“我全真还没如此魔性,但你这辈子武功尽废,禁锢于终南山上,这是没跑的了。”
“那师父为何开恩于我,据我所知,丹阳真人不喜于我,您?”
“大师兄那是一时想不开,再说了,你这一身武功,是师叔所传,大师兄和我又有何资格来说教呢,如今唯一之法,就是收录你入我门下,成我全真正统,如此一来,才是圆满。”
“弟子多谢师父大恩。”
“好了,既然现在一切都说明了,你这就随我回重阳宫去,我为你正式通禀教内上下,正式收录你入我全真门下。”
“弟子听从师父安排。”
“走吧,这里也是是非之地,不可逗留。”
郝大通亲昵的牵起杜野的小手,向前山万寿重阳宫走去。
见师父如此亲昵,杜野也放开了心扉,调皮的说到。
“师父,这里不光是是非之地吧,我怎么听说这里是我全真禁地,你和师叔祖,你们两个胆子真大。”
“你这小光头,真调皮。”郝大通拍打在杜野光头之上。
“师父,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哈哈。”郝大通准备应付了事。
“师父,师父,回答我嘛。”
但架不住杜野撒娇,看在杜野好不容易重新恢复天真浪漫的性情的角度,郝大通仔细想了想,说到。
“这里是我全真禁地不错,不过你生活的这片桃园,只是禁地边缘,是不是禁地,都在人的一张嘴里,再说,师父,也就是你师祖把这里设为禁地,那是让我们不来打扰这里的前辈清静,并不是这里真的有什么妖魔鬼怪。”
“师父,这里有什么前辈在这里啊,与师祖,又是何关系?”
“小光头,做人要适可而止,你懂了吗。”
看着自家师父慢慢的摸着自己光头,和蔼可亲的样子,杜野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对,对,做人就要适可而止。”
其实不是郝大通不说,而是事关王重阳的往事,他也知之不多,知道了,就更加不可能在背地里妄议他自己的恩师了。
三日后。
万寿重阳宫。
“铛铛铛,铛铛铛!”一连六声钟响。
终南山上下,重阳宫内外,所有在籍道士,听见这六声钟响,都急忙忙的向宫内正殿跑来。
“这是出了什么事?”
“不知道啊。”
“钟响了六声,上个月大师伯被正式确立为我全真第二代掌教接班人,也不过才七响吧。”
“别说了,肯定是出大事了。”
如今的全真教,除了一些上年龄的火工道士之外,除了一些资质不堪造就的外门弟子外,三代弟子里,基本全都是还未成年的半大小子。
这也是所有刚刚创立山门的正道教派的常态。
等再过个一二十年,全真教的威势,一定比现在还强十倍。
全真教,万寿重阳宫,正殿里。
王重阳带着周伯通去了大理,二代弟子全真七子个个都在。
不过如今这正殿里的摆设,却让诸多刚进来的三代弟子,疑问连连。
七把椅子,一把在正中央,两边各有三把。
椅子没什么异常的,异常的是,如今椅子上坐的人。
“这是怎么了,太古子师叔,怎么坐在主位去了。”
“是啊,我们这位师伯一个弟子都还没收,今天这是?”
“莫不是?”
“肯定是了。”
“对啊,我说这怎么如此熟悉。”
全真教大道钟,一连六响,为的就是太古子郝大通收徒一事。
本来收个徒弟,也没多大事,但关键是,在此之前,郝大通还没收过一个弟子,如今他这是在收他的开山首徒,意义非凡。
这对全真教,对郝大通这个二代弟子来说,这可是存亡绝续的大事。
王朝不过三四百寿命,教派长一点,也不过千年左右。
就算是少林这样的千年古刹,那也是每逢战乱,都有倾覆之危,封山避难,不再少数。
火烧少林寺,很多人都尝试过了。
全真教由王重阳所开设,要想万古流芳,那每代人的香火流传,就很重要。
就像未来,全真七子,个个都开创了属于自己的全真麾下的分支流派。
日后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香火连绵不休。
“太古子收徒仪式,现在开始。”丹阳子马钰亲自主持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