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谭菲(1 / 2)
说是给她一个暑假的时间考虑,李知遇却是提前半个月来找她了,毕竟她若是答应,办理各种手续就得花费不少时间。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李知遇双手交握垂在身前,看向坐在楼顶平台边缘凸起处的褚酌夕,一双腿悬在外头,脚下就是院子,只不过院儿里的大树枝繁叶茂,树冠宽大,叶片间挨的密密麻麻,挡了不少视线,若是不仔细看,定然看不见楼顶上的人儿。
褚酌夕闻言,收回一条腿稍稍撑起,扭头看向李知遇,她并不说话,只是看着。
褚酌夕一双眼睛先是对上她的,随后下滑,看向她已然偷偷攥紧了衣摆的手,李知遇顿时一惊,连忙反应过来,慌忙松开,只是衣摆上的褶皱却久久不散,她以为她已经装的足够镇定了,可褚酌夕一个眼神平淡如水,就叫她生了一层薄汗,她也不知道她一个准大学生,怎么每回对上这个初中都没毕业的小丫头就这么怵的慌呢?
“理由。”褚酌夕淡淡开口。
“什么?”
褚酌夕轻啧,收了收目光,“你总得告诉我一个想要带我去淮州的理由吧?换做是你,你会跟一个差点儿被你弄死的人儿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吗?我怎么知道你是想把我卖了,还是想弄死我,直接抛尸在半路?”
李知遇听着这话,顿时瞪眼,“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你……”
褚酌夕瞪她,见人闭了嘴,方才别过视线。
空气安静了好半晌,李知遇有些急,她不知该怎么说,她原以为褚酌夕若是不愿意,无非是一口回绝,那么她这半年的心思白瞎,但若是愿意,她便循序渐进,可却从来没想过褚酌夕若是问起理由来,她该怎么回答。
“如果你是因为你妈的事情才这么做,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了。”
一语中的,李知遇径直愣在了原地,呆呆的看向女孩儿的脸。
褚酌夕不由有些讥讽,嗤笑道,“我说你无谓的祈祷却不做实事是愚蠢,怎么?你现在把话听进去了,不信菩萨,改信我了?”
李知遇拧眉,耳尖儿有些发粉的咬了咬唇。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你是不是太高估我了?”褚酌夕站起身来,双手揣在兜里,虽然对于她在别人心中居然有这么高的地位这件事表示诧异与受宠若惊,但她并不是个因此就会鲁莽行事的人,况且她知道,她尚且还没这个实力,她也不喜欢随便给人希望,“我不过是个初中生,都还没毕业呢,警方都没办法的事情,你找我也没用啊?”
褚酌夕怂了怂肩,见李知遇依旧沉默不语,不由反思,她觉得她现在的语气已经够好的了,温声温气,而且还贬低了自己一通,怎么着也是够了的。
“对了。”褚酌夕抬脚要走的动作顿了顿,“我不喜欢别人随意揣测我的心思,我也不是特别想离开,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我的计划是留在这里,直到高中毕业。”
褚酌夕顿了一会儿,见对方依旧没有动静,也就不再等了,径直下楼,却没想刚要拐过转角,身后的人儿追到了楼梯口,像是一年前在学校门口那样冲着她的背影大喊,“我明年,再来找你一次好不好!”
李知遇的声音在老式楼道里回荡了一圈儿,震的她不由拧了拧眉,褚酌夕回头看去,今天外头的太阳很足,李知遇站在楼梯口,一手扶着墙壁,逆着光,其实褚酌夕不太能看清她的表情,但她就是觉得她要哭了。
褚酌夕没回话,一顿之后,便径直抬脚下了楼,心间烦躁。
在李知遇第一回在校门口找到她前,褚酌夕认识了一个人,那是一个初一的小孩儿,放学路上被人堵在了巷子里。
褚酌夕向来是不爱管这些事儿的,以大欺小,恃强凌弱的事情倒处都是,她管的了一时,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这样不划算的买卖她向来不做。
原先她的打算的确是如此,只不过让她驻足脚步的是那孩子的身手。
当然,若是放在大人面前,那孩子的拳脚自是不够看,只不过对付那几个堵她的学生,却是已经绰绰有余了。
褚酌夕原是已经走出几步,因为方才看着那孩子蜷缩着的状态,想来多多少少都是要挨几脚的,果然不大一会儿她便听见了几声哀嚎,不过却不是同一个人的声音,于是褚酌夕扭头回去了。
待她再看过去时,那地上的学生已经栽倒了几个,伤的不重,踉跄几步便又重新站了起来,许是那孩子的力气不够大,或者只是学艺不精。
于是褚酌夕看着那几个学生整顿之后又重新围拢上去,那孩子的气息有些重,显然,几番下来已是有些体力不支。
她左右扫视一圈,捡了巷口一根手臂长的木棍,随后按在墙壁上折断了一半儿,露出截断面锋利而不规则的木刺,上前敲了敲墙壁,“喂,还不滚?”
褚酌夕的目光是狠厉的,比起现在更为巧妙娴熟的伪装,她那时的目光毫无掩饰,心底的厌烦与阴郁一股脑的透过眼神迸发而出,以至于班里的同学大多不敢和她来往。
见那几人依旧不动,褚酌夕有些不耐烦,只扬起手里的木棍敲了敲墙面,随即瞄准一个最不顺眼的砸过去,“滚啊!”
那木棍不粗,尾端砸在那男孩儿的脑袋上,顶多破点儿皮,待看清那木棍前段锋利的木刺时,那男孩儿显然心中暗暗庆幸,再看一眼面前双手插兜的短发女生,拔腿便跑。
显然,他是认得褚酌夕的,初二那个死了妈,爸爸关在精神病院里的疯子,刚进初中时就已经传开了。
见那男孩儿跑了,余下几个面面相觑,没一会儿便也溜了。
那小孩儿愣在原地,显然还没回过神儿,架起的拳脚姿势依旧保持着,动也不动。
褚酌夕觉得有些好笑,过去拍了拍她,晃也不晃,显然,小孩儿的底盘儿很稳。
“在哪儿学的?”褚酌夕问。
那小孩儿一愣,站直了身体,“我…我叫谭菲!”
褚酌夕拧眉,“好…我知道了,所以在哪儿学的?”
谭菲顿了顿,刚想说,又像是忽然想起些什么似的猛一鞠躬,九十度,十分标准,“谢谢你刚才帮我!”
褚酌夕扶着她肩膀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已是有些不耐烦,随即抓着人儿的下巴逼迫她直起腰,不禁咬牙切齿,“我再问最后一遍,你是在哪儿学的?”
褚酌夕把她的下巴抬得高高的,谭菲不得已,只得努力垫着脚,“我…外公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