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情深不寿（2 / 2）

当时说成仙女下凡来着。

马钧在寺门与老和尚辞别：“又叨扰大师了。”

老和尚微微一笑，打趣道：“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恩师坐化前曾下留谶语，大意是说，老衲得造个四十九级浮屠，才有可能功德圆满。”

“大师说笑了。”

马钧没想到老和尚也有这幅面孔。

老和尚呵呵一笑，缓缓提醒道：“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马将军为村民所救是因，你还他们一条生路是果，因果足可相抵。可白氏并非一个村子，他们给你恩惠是因，你此番前去救人是果。但很可惜，这番因果，现在的马将军还远远承受不起。”

马钧皱眉道：“大师如何得知？”

这事连他结发妻子白沫沫都不知晓。

老和尚指了指自己一只眼睛，轻描淡写道：“小有所成，得见过去三十载。”

马钧身子一震，恭敬作揖道：“恕晚辈眼拙。”

再抬头，身前再无老和尚人影。

锦屏寺内，老和尚轻捻佛珠，他旁边忽然出现一位腰悬红鞘长剑的中年剑客……

白沫沫在寺里住下，她如何也想不到，这一等就是两月时间，而且等来的并非他的阿钧，而是原阳白氏被各方势力合力覆灭的消息。

就连一个王朝都会覆灭，更何况一个小国内的家族，白沫沫从老和尚口中听闻后只是嗯了一声，对他们担心更多了几分。

某个雷雨交加的深夜，往日平静祥和的寺庙忽然响起一阵刀剑声，白沫沫跑出门，刺目的电光划破夜空，她终于等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人，但却是一人背着另一人。

马钧大剌剌敞开的胸口，他的手臂，大腿，已经看不清有多少伤痕，或者说只是被搅得稀碎的肉泥。

白明浮气机全无，早是死人。

“阿，阿钧——”

白沫沫小脸煞白，顿觉四肢百骸再无半点力气，可又因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强撑着柱子站稳，捂嘴痛哭。

马钧倒在地上，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一道电光闪过，半空中又是轰隆隆的雷响，密密麻麻的银光几乎填满整座寺庙。

“沫沫，你挑了个好男人。”

白明秋缓拭剑上碎肉，其身后的剑术高手足有数百人之多，“可惜又不那么好。若他束手就擒，我追不到这里，何至于此？”

白沫沫大口喘气，她很想质问对方，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白明秋猛地举起长剑，一剑斩去。

“阿弥陀佛。”

老和尚忽然出现，双手合十，运起一面气墙，将长剑牢牢吸住。

白明秋大惊失色，当即撒手，迅速后掠，此人深不可测，“未曾请教高僧法号！”

老和尚回头问步休，“为师和他们有仇吗？”

步休摇头。

“好。”

老和尚欣慰一笑，轻飘飘推出一掌，分明有几十步距离，掌力仍将白明秋掀飞，其身后数人立扑在地，生机断绝。老和尚就此收手，不曾点明，他只是亲手种下一个因，至于将来会结出什么果，就得看步休如何选择。

老和尚看向白沫沫，摇头又念道：“阿弥陀佛，慧极必伤，情深不寿。”

风波被老和尚一掌扫平，他逆转不了白氏结局，但要保住几个人，不在话下。

两人在锦屏寺久住，心如死灰的白沫沫一病不起，孩子没能保住，在又失去一个希望后，她也油尽灯枯。

第二年冬，形同枯槁的白沫沫，弥留之际紧紧握住阿钧的手，惨笑道：“你还没回答我，是要我多说些还是少说些？”

阿钧咬了咬牙，将泪水紧紧留在眼眶中，痴痴说道：“因为是你说的，我才会在乎，但也因为是你说，我才不会在乎。”

“这样啊？”

白沫沫的视线逐渐模糊，到死，她也没能给这个男人生下一个孩子，她真没用啊，“阿钧，别找他报仇啦，趁着年轻，找个比沫沫嘴甜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