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不夜城（1 / 2）

机动列车的鸣笛伴随着夜晚的到来而发出阵阵轰鸣，穿过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隧道，跨越波光粼粼如镜闪耀的湖泊，四通八达的铁路让各地的居民都能在短时间内到达前人一生都无法抵达的地方。

五颜六色的霓虹灯火照耀了整条街道，一直等列车站的工作人员正式在广播中机械性地播报着站点的名字时，这趟旅行才算是彻底抵达了终点。

堪萨斯堡，堪称是西部海岸之谷地区最为耀眼的一颗明星，这座新兴都市早年因埋藏了巨额的金矿而吸引了大量梦想致富的淘金者定居，作为聚集地而言这座城市的历史其实相当年轻，从建城到现在也不过只有区区四十年的时间，就在这短暂的时间当中，居民把原本充满着肮脏泥沼的小村落改造成了主要道路全部用水泥石板砌成的大都会，它的规模之大，迫使人们建立各类复杂的交通系统将居民从一个街区迅速转移到另一个街区，这些交通网络就相当于整座城市生存的命脉，无数的居民如堆肥滋养植物一般滋养着这座城市，而城市也再不断创造着新生的血液，如此循环，让这座城市迅速繁荣壮大起来。

“真是富有朝气的城市，就像个青春期的小伙子一样活力四射。”芬瑞尔望着各类无论在大小风格都颇具差异的街区发出了由衷的赞赏。

那些最灰暗无光的街道之间无时不刻都在发生着致命性的暴力事件，各类街头帮派与基层组织团体担任着这片城市灰色地带间的森林之王，制定出各种规则来维持着街道的基本秩序，这里也是各类灰色产业的温床，发达的货运渠道让金钱的地位得到了空前的提升，只有在这条街区内，足够富有的人就好比一个小国的亲王。

这条灰暗的街道更能衬映着新生城市的活力，在几个路口以外的区域便是堪萨斯堡最为繁华的地段，短短五百米的一条路上就有超过四千家店铺龙争虎斗各显神通，高耸入云的商贸大楼和国际银行的中心都一并开设在这里，百货超市中聚集了来自各国的奇珍异宝，无论是生活用具还是高档奢侈品一应俱全。

这样的城市，肯定会有人觉得它是堕落者的温柔乡，七星圣庭的好修士觉得这里的居民背弃了神的意志，是恶魔与被诅咒者所统治的恐惧炼狱，犯罪率高么？一般般吧，维持在一个正常的区间，虽然盗窃抢劫之类的问题突发，却也不至于严重到发生路人光天化日之下被枪杀在闹市区这样的惨剧。恰恰相反，与其说是堕落，倒不如说这才是人类原本的模样，物欲、色欲、占有欲、食欲…正是这些原始野蛮的动力驱使着人们在有限的地域间追逐并创造新的财富，而不是所谓‘崇高’的理想主义，熟知人类理性的界限和能力的局限性，对于法律和基础秩序的尊重，这些通过无数前人总结而成型的朴素道德观念才是人类得以在混沌的尘世间活下去的关键点。

朴素保守的旧道德观与原始丰饶的根性相结合，只有这怀有这般想法的千万居民才能开创出整个西部地带最为璀璨的明日之星。

此时，芬瑞尔无言的站在车厢内背光的一处角落中，平日里熙熙攘攘通过的乘客往往会把整个车厢挤得连呼吸的缝隙都难以觅见。

若是放在平日里，以堪萨斯运输网络里随时流动的巨大客流量，人们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处空间的，哪怕那里仅仅只够一人站立。如今，这节车厢里的乘客仿佛心有灵犀一般，齐刷刷的和角落的男人保持着足够的距离，虽然没有人嘴上敢说些什么，但却一致的表现出了恐惧的神情，就好像他们在共同面对着一头安静的趴在沙滩底下享受着日光沐浴的巨鳄似的，只要稍有误差，这头巨兽就会凶狠的露出獠牙去享受厮杀。

“喂喂，那人怎么回事，诺尔华兹区有这号流氓吗？”一个秃顶的中年男子小声地说着，一只手还紧紧拉住了系在领子上的杂色蝴蝶结，油腻的脸庞上不断外渗着汗珠。

“不知道，至少我在那里住了那么久也没听说过有这一号人，可能是哪个移民黑帮雇的打手。”一位瘦瘦高高、留着鹰钩鼻的中年女性在思索片刻之后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芬瑞尔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透过车载玻璃的折射仔细打量着自己的样子：三道因撕裂伤造成的爪牙形疤痕，往前凸出一节的眉骨，犹如怒目雄狮般冲天竖起的灰白色刺猬头，昏暗的环境中就会呈现出烁灭鳞火般的青色瞳孔。

难怪一般市民会害怕他，现在的芬瑞尔，倒也坐实了暴徒的身份，这身行头看起来怎么也不像善类。

“他会不会是屠刀众新雇来的打手？据我所知这些屠刀众的人上一次在诺尔兹区被重铸佬修理得很惨，整个地下仓库里的货都被一颗炸弹送上了天，这人搞不好就是纳扎克人请来的职业杀手。”

“那我们还离他远点的好，这些职业杀手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得出来，和他扯上关系准没我们好果子吃。”

几个乘客躲藏在人群之间，你一言我一语的讲着。

芬瑞尔听得真切，自从他的肉体和祸书融合在一起以后就得到了几乎等于相乘般的增幅，听觉也远比一般人灵光，虽然提高了他侦测危险时的本领，却也让他时常困于这些闲言碎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