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罪与罚（1 / 2）
眼瞅着时间差不多了，郝忠杰打算离开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老爹真的不在了的话，自己在这待了这段时间，也算为他守孝了。
这片老工业区也算是处在城乡结合部，和市区的环城路还隔着一百多米，车流量不算很多，自从上午游行的人散得差不多了之后，这里就变得空旷了许多。只剩下一些执念较深的家属，三三两两席地而坐地守着。
当他起身离开的时候，旁边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伯似是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手里拿着一个一个笨重的老年机，对着电话另一头的某位亲友哭诉着，鼻涕眼泪混在一起，沙哑的嗓音透露着绝望的悲哀。
“唉，也是可怜人呐。”郝忠杰摇了摇头，脚步稍作停顿，随即又准备离开。也对，守在这里的，哪一个不是可怜人呢？
走着走着，身后的哭声却突然消失了，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发出咯痰一般的呜咽声。
嗯？
郝忠杰疑惑地转身回望，却看到了此生断然不会忘却的一幕：
那位因生活艰辛而满脸纵横沟壑的老伯，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全身无法动弹，他那浑浊的瞳孔瞪得很大，几乎突破了眼眶的极限，渗出了恐怖的血丝。干枯松弛的脖颈上，此时已是青筋暴起，暗淡的无光的“血液”在经脉之下奔涌，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皮而出。
“老……老哥，你没事吧？”郝忠杰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牙齿发颤着问了一句，双腿已经忍不住要开跑了。
“咔！”
老伯像是听出了这是喊自己的，礼貌地转过头来，夸张的瞳孔紧盯着这位好心提醒的中年人，或许是有些激动，那扩张到极限的双眼直接爆裂，左眼的眼珠更是直接弹到了郝忠杰的脚边，黑洞洞的眼眶失去了瞳孔的束缚，反而显得更加邪异了。
“啊！”郝忠杰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他甚至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求生的渴望和灵魂深处的恐惧激烈抗衡，最终是可靠的大腿战胜了大脑，借助残存的肢体记忆，踉踉跄跄地向环城路跑去。
变异的老伯似乎对这可怜的中年男人没什么兴趣，伴随着眼眶两道血光的亮起，老伯的身体的发生了更为显著的变化，原本满是污泥的手指变的粗壮狰狞，破旧的解放鞋也被暴涨的脚趾撑破，脸上的血肉迅速衰败，眼皮、鼻子、嘴唇……全部化作满是恶臭味的烂肉，脸腮两侧更是露出了可怖的漏洞。
随着喉咙深处的一声怒吼，这副躯体中残存的最后一丝人性仿佛就此泯灭，充斥着诡异和不祥之气的符文在衰老的身躯上蔓延，鳄鱼般的鳞甲从手指处的皮肤开始眼神，很快就如变异的毒液一般遍布全身，身形直接暴涨至三米以上，一具彻彻底底的人间妖魔就此诞生。
如果洛轩在这里，他大概一眼就能认出，这尊恐怖的妖魔与当初梦境中猖狂的恶魔“嗔”并无太大差别，同样妖邪的气质几乎如出一辙……
“吼！”
当第一声怒吼在这处偏远旧地的原野中响起时，越来越多的妖魔开始撕去人类的外衣，显露出本不属于人间的罪恶。
很快，除了零星几个吓破了胆的人类未发生异变，大量的邪异生灵占据了工业园区外的广阔空间，它们似乎看不见那几个痛哭流涕的“幸运儿”，而是齐齐将目光看向了工业园区内的守卫们，扭曲的表情肆意彰显着疯狂的灵魂。
不需要有人带头，所有的妖魔几乎是统一行动，鬼魅的身影早已超过了人类速度的极限，强健的体魄直接撞碎了挡在前方的伸缩的门，妖魔般的身躯锁定了惊魂未定的守卫者们。
“妈的，这是什么鬼！”向来冷静的凌肃也不淡定了，淡蓝色的瞳光一闪而过，直接在恶鬼大军之前形成了一道百米长的冰墙，高达十米的冰之壁垒将两侧的厂房相连，宛若一道透明的屏障。
“撤！”凌肃厉声下令。
守卫们毫不迟疑，转身就撤，这时候可没人敢违背命令，面对如此恐怖的存在，仅凭他们这点儿人手，别说了控制局面，能不能喂饱这些家伙都是个问题，不如保全实力，等待支援。
这道看似坚不可摧的壁垒在妖魔的冲击下并没有坚持多久，很快浮现出了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在一群头生犄角的妖魔的冲击下，冰墙很快就被撞出了一个大窟窿，成群的妖魔似出栏的野兽，如蝗虫过境一般，席卷整片园区。
凌肃脸色惨白，气息都有些不顺，显然，刚才那道冰墙的释放并没有表面的那样轻松，恢弘的冰之秘术消耗了大量的异能，却只为守卫军们争取了一丁点儿时间。天陵武局的基层干员向来以灵阶武者居多，平时借助现代武器，对付一些普通暴徒、处理一些善后工作什么的，还算凑合，真要遇上事了，跑都来不及。
凌肃这几天也是水逆，本来在异能局待着好好的，眼瞅着一个升职名额就落在自己头上了，没想到临了却被领导的新来的小舅子顶替了，自己只不过是气不过抱怨了几句，居然又被人捅到那个不当人的领导那去了，最后不仅被当众阴阳了一顿，还被发配到了这荒凉的地方，和武局的一群糙汉子守大门，如今又碰上“丧失围城”这么一档子事，这该找谁说理去……
“吼！！！”
身后再次传来一阵震天的声响，落在队伍最后面的守卫军回头一看，当场被吓得肝胆欲裂，连站都站不稳了。
在妖魔大军中，突然飞出了一只体型硕大的妖兽，狰狞的骨翼上遍布幽蓝色的纹路，翼展更是接近5米，稍稍扇动，便掀起一阵狂风，庞大的身躯直出天际，凌驾于苍穹之下，骇人的吼叫声化作震天动地的声波攻击，刹那间传遍了整个工业园区，深深震撼着声波范围内每一位守卫军的心神。
而那群妖魔们，在听到这道嘶吼之后，不仅没有受到负面影响，反而更趋狂暴，浓厚的血脉之力几乎化为实质，萦绕在妖魔周身，遍布鳞甲的身躯再次膨胀，体内蕴藏的能量几乎提升了一个等级，看上去妖异而又邪恶。
“淦！这些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不会又是那个地下生物实验室样本泄露了吧！”
凌肃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勉强还能逃出妖魔的包围圈，可带上这么一群“累赘”，不仅要时刻提防空中的敌人，还要警惕来自后方的袭击，大大拖慢了撤离的进度，眼看着最近的妖魔已经不足5米了，威胁就在眼前。
“啊！救我……”
队伍中中跑在最后一位的守卫被妖魔追上了，庞大的身躯直接将其扑倒在地，年轻的守卫奋力抵抗，冲锋枪的枪口爆发出刺眼的火光，然而这一切都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
爆裂的子弹并未给敌人造成太大的伤害，反而激怒了这群妖魔们，在一群妖魔的围攻之下，悲催的守卫者直接被撕成了碎片，成为了落日余晖之下的第一个牺牲品。
“阿泽！”一名与遇难者相熟的守卫回头看见了这一幕，顿时睚眦欲裂，想要与这群可恨的魔鬼拼命，可双腿却不听自己控制地向着反方向逃离。
鲜血染红了地面，溅在了妖魔丑陋的面庞之上，显得更加嗜血，更加疯狂。奇怪的是，这些妖魔似乎对新鲜的血肉不感兴趣，在虐杀第一只“猎物”之后，它们并没有急于彰显击杀的喜悦，而是在一阵肆意的吼叫之后，将目光瞄准了远方逃离的武局守卫，猩红的眼神中，闪烁着癫狂、愤怒的光芒，散发着一种近乎疯狂报复的渴望。
“不要！”
“队长，救命！”
伴随着一声声惨烈的呼喊，越来越多的守卫成为妖魔的爪下残魂，用自己残破的身躯为这片荒凉的厂区绘上一副血腥荒诞的画卷。
“妈蛋，逃不掉了！”
两只脚的人类怎么可能跑得过会飞的妖魔呢？当一头头扇动着蝙蝠般肉翼的妖魔从队伍前方从天而降时，凌肃就意识到，这一战不可避免了。
此刻，围绕在凌肃身边的武者不过十五之数，其中最强的也只有灵阶八级，身上的杀伤力最大的武器，不过是手上的一柄轻型冲锋枪、几枚催泪弹罢了，面对这群平均实力在玄阶之上的变异妖魔，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该死，要是我们装备在就好了，不然也不至于这么被动！”守在凌肃身旁的副队长愤愤不平地说道。
他们这支队伍，说到底也不过是一支守卫小队，执行的也只是普通的巡逻任务，面对一群手无寸铁的平民，上头没有任何理由给他们配置重型武器装备，至于昂贵的动力装甲，那就更不可能了，以至于他们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工业园区说大不大，但说小也绝对不小，否则也容不下三万多名工人，为了防止悲剧重演，武局动用了将近四分之一的守备力量遍布在园区周围，第五大队也只是守卫在正门附近的一支罢了。
此时，在工业园区内的其他区域，也相继传来了战友们凄厉的惨叫声，猛烈的枪击声，呼嚎、谩骂、求饶、血肉撕碎……各种声音此起彼伏，奏成了一曲极不和谐的“地狱交响乐”。
“冰凌-悬空刺！”
随着凌肃一道起手式，半空中浮现出六道依次亮起的六芒星图，当冰蓝色的异能之光亮起时，直接形成了一枚巨型的冰雪标识，一枚枚均长在两米之上的冰棱锥从天而降，精准地贯穿每一只妖魔的身躯，溅起一片纯黑色的血花。而后，还未等血花坠地，极致的寒意便从冰凌之中渗出，将妖魔全身的血液、脏器、骨骼、经脉全部冰封，成片的妖魔化作了一尊尊立式的冰之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