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第四平台的真相（1 / 1）

岚看着呆坐在地上的娜娃，叹了口气。

她的反应已经比大多数人要好了，她只是需要一个拥抱，但是他真的给不了。

洛克通过了审界，他在人类第四平台的一间自习室里睁开了眼睛。所有人环绕着他张望，就跟娜娃初来乍到时经历过的一样。他被重新拼装，拥有了健康的体魄——不，应该说是刚刚诞生的体魄：所有被淘汰的选手的躯体始终浸泡在培养液里——为了节约成本，他们利用外星科技剥离了所有人的意识，发展它们并让他们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厮杀，唯一的获胜者得以被真正激活，剩下被淘汰的躯体将作为下一届筛选所需的养料。“粪堆。”娜娃想起洛克的自言自语。

最令人无语的是，每个活过来的人所经历的审界考验都迥然不同，塑造的人格也天壤之别，以适应不同的任务需要。那个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却令人印象深刻的刻薄女人莱特，是卢克的得意之作，他暗示每个人都必须要看看，哪怕娜娃还没能从洛克的阴影里跳脱出来。莱特的审界堪称炼狱，比人类的所有噩梦加起来都多，即使在看过人彘洛克和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娜娃仍多次试图逃离莱特那个无法呼吸哪怕一秒的世界。莱特本是极有希望入选白旗的对象，但因为挣脱审界后人格极度扭曲，使她错失良机，这也才促使第四平台开始反思并尝试地表基因培养。

醒来的洛克也见识过莱特那张嫌弃的脸。他在确认自己的身体机能和外表之时，执意保留下来了那副毁坏了的嗓音——那是他前2年存在的证据。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凭据。娜娃再一次看见了他内心深处的那口黑洞洞的深井。虽然现在已无任何湮灭危险，但他还是立即遮掩上了。

他们怎么能反抗呢？毕竟他们无法反抗一个不存在的过去。所有反叛者在活过来之前都已经死去。这就是审界的真相。人类第四平台反人类的真相。

骗子洛克在那时就嫉妒轻信而不必付出代价的娜娃。他没有什么真情实感。

想到这里，娜娃突然想起什么事：

“洛克说，他每次都被派去地表接新人——但是你们又说我是第一个人类家庭培养的对象？”

“第一个培养成功的对象。”

“其他那些人……”

“各有各的死法。大多数死在了攀登途中。”

“他们是活生生的人啊！”

“没有什么不同，”岚平静地说，“我们只是工具。”

“工具”这个词，让娜娃意识到了她早该意识到的一点——他们并非能操控一切的上帝，他们只是一些螺丝刀，生锈了就要被废弃。她又想起了洛克，想到他那目空一切的豁达：他在骗自己。一把螺丝刀能做什么美梦呢？

“你说过……”娜娃喃喃道，“我随时可以离开？”

岚盯着她。

“是的。只要你想清楚代价。”

“为什么他们不直接杀了我？”

没有回应。娜娃抬起头来，看见岚正冲她饱含同情地微笑。

“因为，”他说，“你自己还会回来的。”

她的手指紧紧抠住地面上的干苔藓，直到它们变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