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这几天陈慧不时发消息，询问最多的事，便是什么时候搬来，他含糊其词，拖掩过去。

没什么不好，你个大男人这么婆妈，人家主人都不介意，一切都是为了小羽接回家准备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在这里扮演着什么角色？是丈夫吗？不是，是父亲吗？一旦经由你领养了，入住了那里，你的身份还重要吗？”

江哥的声音总会在搬家的念头升起时响起。

他过分懂事，要是他也可以放心奔跑，不去在意福利院的残障儿童，不用凡事想到别人，有享受的权利。

孩子不应该戴脚铐，但我想清楚了吗？

想到小羽的身边有陈慧，暗自窃喜的我真的合适吗？

小羽有更好的照顾，我应该庆幸吗？

我到底是自以为是，要照顾那个聪明懂事得过分的孩子。

陈宅，时间已经过去很久，陈慧躺在沙发上，一只手臂横放在双眼上，压着。

满脑子向往和小羽共同生活的日子，陈慧一遍遍对自己说：“没问题，你行的，没问题，没问题。”

真的没问题吗？

被异性收养年限制止的计划最初就没了回响，越陷越深，反而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了。

每天都能见到他，听他今天又有什么趣事，陪他坐着过一下午，或是同其他小人一起玩游戏，给他们带亲手做的糕点。一个个小人都很满足，她也是。偶尔一天都有空就带他出去玩，天晚了还能领他回家歇一晚上，只是要回来而已。没什么不好，他过的开心。

如果，假如没有如果。

她的心里一直存在着缺憾，她的私心仍然存在，与她的责任一同。

陈慧希望小羽能在一个屋檐下，过普通社会认同的更普通的生活。她到底没能说服自己，——福利院没什么不好。

他过得开心与“我认为他应该”，内心的挣扎很少表露，但她依然尽心寻找愿意满足她要求的家庭。

一旦被问起：“我们办收养手续，你来养？”

童年认证的家庭才能办理领养手续，这是不可逾越的规矩。

真正有领养需求的家庭会愿意这样的请求？本来就是为了后继有人而选择领养，那个不把孩子当宝贝？

很多人都觉得余林在陈慧这里占了太大的便宜，有吃有住。这里面包括他自己。

陈慧只有愧疚，或许某人的心里差点东西，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余林的人生不在自由，从此捆绑了小羽以及自己。

他本身的条件不占优势，如何通过严格审查的童年评定？凭什么可以领养健全儿童？这不是亲生父母可以只管生不管带的“随性”，之后即使接回家后，童年和领养家庭之间，孩子和养父母之间仍然有留观期。

小羽的情况有多特殊，陵县的童年机构早就知晓，这些年来不只是在陵县这小地方，他们也尝试上报给上属市、省的童年机构。这里的局限让很多解决方案捉襟见肘，更特殊的是，小羽可以离开，陈慧不行。

每次失败，陈慧心里都会产生庆幸感，这是最折磨她的。

当他出现在童年办公大厅，找到了周毅，童年对余林的认定结果已经默认陈慧是家庭的一部分。

傻乎乎地打算把积蓄交给几乎陌生的人，是觉得小羽太可爱了，抑或让他感觉，这个陌生人太好了？他只想为小羽单纯地做点什么，以及尽量弥补他和自己对于小羽履行的责任，自认为的差距。

他一直不提搬家的事，没做好准备。以他的想法，小羽接回来后能“轻松”地躲回他的小窝。

不只是小羽需要，她也需要。

“真是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