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搬运工(2 / 2)
现在,这官储粮,仍旧要烧,只不过这次,是以渣代粮。
过程更复杂了,但以地方吏治的腐败,露馅的概率不大。
这也是周卓压根没想过跟官方合作的原因。
千年的大乾王朝,早就烂到了根子里,但就是有那么而一些人相信,它能至今不倒,就说明还不是真的无药可救。
可周卓则认为,大乾王朝根本就是以超凡手段维持基本格局的活尸。当然,他也知道,维持大乾的超凡势力,也有他们的苦衷,那就是九族形势危如累卵,人族有大变,极易发生连锁反应。
总之,站在不同的位置,在意的点,以及诉求,也各不相同。对于某些人而言难以忍受的,在另一些人看来,不过尔尔。
比如在某些存在眼里,人类真就是韭菜,好与不好,不过匆匆几十载,不趁嫩割,那就是筋粗味冲没嚼头的老韭,最后烂在地里。
所以,仁政、暴政,从来不是问题,用不了百年,仁或暴,就都被淡忘了。
会出问题的,永远是当下,切肤之痛,匹夫之怒,引爆点其实很多,关键就在于能否hold住。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一套说法在这个世界不是特别好使。
因为凡人的可控力上限,远不能跟超凡的可控力上限比。
这就好比让一名成年人去控制一个蚂蚁王国,后者成功掀桌子的概率有多大呢?
周卓正是因为知晓超凡势力将凡人国度当棋子,而深度介入国家治理,以免这枚棋子自己土崩瓦解,改变性质。因而不看好这个体系。
前者不走心,后者各种摆烂,怎么可能好的了?
从盆地田庄回到兴和镇五日后,陈广率先归来。
陈广的身世背景相对简单,家里一兄一弟,两个妹妹,早就在自身努力和他的接济下,完成了原始积累,过上了殷实生活。
而其一身本领,主要是家传。这意味着他爹在芸芸众生中,排不上个优异,也能排个中游,只要不是运气背,即便遭遇天灾人祸,也是比较有抵抗力的那一类。
而陈广自己也就少了师门恩怨这一大板块儿。
他被下狱,纯属是因为自己作。行侠仗义的色彩撇去,打了别人的脸,害了别人的命,就要有被打脸害命的准备,这就是人在江湖飘,难能不挨刀。
问题在于,一般的打脸害命,都是理性占上风,看人下菜碟。
而行侠仗义,多半是感性占上风,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只问对错,不问强弱,这就比较作死了。
周卓不是嘲笑行侠仗义不对,他不算这类人,但对这类英雄好汉还是心存敬仰的,哪怕对方只是容易受激、一时血气上涌的屠狗辈,事情做在那里了,论迹不论心,也当得起一声赞。
他只是说不带感情色彩去客观分析,事情的本质就是这么回事。
就像他,哪怕是遇到奴役者这种团灭发动机,其实也是他在综合实力上占上风。手段不缺,情报优势,有心算无心,林林总总算下来,其实就是个恃强凌弱。
以弱胜强,这是个病句,弱能胜强,还叫弱么?某个方面弱,算哪门子弱?
一头公熊跟一群母耗子比生育能力和数量,于是公熊是弱者?
如今的陈广,比公熊可强的多,但周卓让他去对付的也不是耗子。
陈广接到的新命令,是拿着钱去大乾知名的东海渔场收鱼。
这年头,大海中的渔获还是很丰厚的。
但海民很穷。
因为一般的渔获卖不上价,不一般的渔获需要卖命。
渔获卖不上价的重要原因,就是加工和运输水平还比较落后。
像炒鱼松之类的法子,其实已经有了。但以物流成本为主的成本下不来,东西又远没有地球现代的好,因而不畅销。
对此,周卓也没有好办法。
人类群体的生活水平想要提高,不是靠几个发明创造所能改变的
单独的发明创造,只能制造一些富豪,想要惠及整个群体,哪怕将间接作用也算进去,也需要很长的时间辐射其影响力。
群体的生活水平提高,是一个系统工程,诸多环节都要跟上,而不能太拉垮。否则就容易出现水装多少,由最短的桶板决定的事故。
所以这次陈广去收鱼,从操作角度讲,其实是一种何不食肉糜,没有推广价值。从现实角度讲,则是财富搬运均衡。
将被集中起来的财富,分散给予比较需要的人。多换几份口粮,多换几件棉衣,少一点悲剧。
这个时代的底层民众的日子,其实就是靠这类有一下、没一下的财运,缝补挪对度过的,真要一点缓都没,早就家破人亡了。
当然,这类财运主要不是靠周卓这样的财富搬运工,也不靠大户乡绅的突发善心,而是靠冒险和搏命,运气以及能力。
能力排最后,因为凡人底层的能力,上限摆在那里,成功者和失败者的能力差异往往不大,这就说明能力不是成事的主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