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回到了滇军营地之后,得到了好消息的众人又是一夜狂欢,不过长孙芷在嬴岳的帮助一下成功逃出了酒局,一个人找了个空旷的地方自己烤肉吃,而嬴岳本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他被众人牢牢捉住,疯狂地劝酒。
翌日,长孙芷在姜勋的陪同下,先是给农民们报了喜讯,便在他们感动涕零的欢送中离开,然后,就向着印国皇陵出发。
印国高祖乃是得了一头巨大的蜈蚣相助得以统一印国,他便将之封为百足大帝,后来,在印国人民的口口相传之中,百足大帝渐渐发展为自天上降临的神明,权威不断提高,在高祖逝世前夕,百足大帝在人们心中已经有了至高无上的地位,是以,高祖最后迫于无奈,只得答应信徒们的要求,皇帝可以更换无数次,但他们,必须绝对忠诚于百足大帝。
所以,说来可笑,本应是印国历代皇帝死后安葬之地的印国皇陵,却让一只异兽,安排在了他们之上的位置。
再次来到印国皇陵,那古老又带着诡异的气息,依然让姜勋感到作呕,不过毕竟还是得了对方的帮助才达成交易,他还是压住了内心的难受,严肃地陪同在长孙芷身边,这时候他就不得不佩服长孙芷的定力了,脸上居然毫无波澜。
他们一步步往皇陵内部走,到了尽头时,一个枯瘦的老人正闭着眼静静地等候着他们。忽然他猛地一睁眼,吓到了两人,随后他就恭敬地跪下:“拜见神使。”
“毋须多礼。”长孙芷冷静地回道。
“谢神使。”老头悠悠地起身,他带点谄媚地笑道,“不知老朽的助力,可曾帮到了神使?”
“那是自然,所以我特此回来感谢你。并把这个还给你。”长孙芷将令牌掏了出来。
老头慢慢地走过来接过令牌:“既然帮到了神使,那就好。只是不知,尊神派神使下凡,就只是为了帮助那些贱民吗?就没有,提到老朽一行人?”
“放肆!”长孙芷怒道。
老头见她震怒,连忙跪下:“神使息怒。不是老朽说错了什么,如此触怒神使?”
“他们并非贱民,”长孙芷弯下腰,压迫感十足地说,“他们是和你一样尊神的信徒,不过都是信徒,你不比他们高贵,他们也不比你卑微。”
“是,老朽知错,所以尊神真的只是为解救我们的同僚,才让神使降临的吗?”
“那倒也不是,尊神还让我告诉你们。从此以后,神军将解散。”
老头抬头,眼中又喜又忧:“尊神,是不需要我们了吗?”
“非也,尊神念及你们世代侍奉他,其心天地可鉴,是以,他让你们可以离开此地,不必再拘于皇陵之中,但若日后再有试图亵渎他的愚者之时,你们,便可再次集结,替他消灭那些异端。”长孙芷深知,这些人的内心是十分复杂的,他们渴望外面的世界,但同时,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信仰又使他们不愿“被抛弃”,现在这样,已经是她可以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老头闻言,不禁老泪纵横,狠狠地磕了一个头:“老朽叩谢尊神,老朽叩谢神使!”
“起来吧,既然此事已了,那我便离开了。”长孙芷说完,转身离开。
老头依然跪着,恭敬地说:“恭送神使!”
等两人走出很远一段距离之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姜勋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不行了,下次我再也不要来这个鬼地方了。”
长孙芷亦是大口呼气,解脱地说:“后面应该也没机会来了,真是太好了。”
终于缓过来的姜勋,看着长孙芷脖子上的玉色丝带,有些感慨地说:“真没想到,阿芷你的脖子上,居然有着一道足矣骗过印国国师的致命伤疤,那到底,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长孙芷指了指自己的脖颈,轻松地说:“这个啊,我小的时候啊,和全家人被一群印国兵抓了,他们先把我家之前的东西全抢了,那之后,又把我家人全屠了,不过我运气不错,没有当场死去,然后就被祂给救了。”说道“祂”时,长孙芷的眼中满是神往。
“他是……?”
“是一个,除了这根丝带和我的生命,什么也没有都没有留下的,甚至不知道,是不是人的‘人’。”
“你的生命……是什么意思?”姜勋不解又茫然地问。
“很简单啊,他救下了除了求生欲一无所有的我,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然后又给了我一个祝福。”长孙芷的话无比平静,仿佛再说另一个人的故事,可姜勋分明看到了无尽的思念,与复杂的心绪。
所以,他继续问道:“什么样的祝福?”
“我的生命将将无法因刀剑与时间停止,只有我成为我心目中那个能够让所有的人羡慕的人,死神才会将我带走。”
姜勋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决绝与坚定,他不禁失声说道:“那你现在是找到了,那是什么样的人了吗?”
“是的,”长孙芷笑着,无比自豪地看着姜勋说,“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能骄傲地任何一个时期的自己说,我无愧于自己,无愧于所有我爱的,爱我的人。”
姜勋想到了什么,失落地说:“所以现在的你,是在向着死亡前进吗?”
“不,我是在想着我自己前进,这就是我的道路,是在十二年前,便决定好的,我的道路。至于死亡,它只是恰好和我的终点设置在了同一个地方而已。”
姜勋本来有些感伤,可看着长孙芷的笑容,他不禁也笑了出来,说道:“好,那这条道路,我陪你一起走。”
“谢谢。”长孙芷发自内心地说。在最开始决定的时候,她本以为这条道路会是她一个人的独行,可最初的嬴旌,后来的郭宁,再到现在的姜勋。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陪伴着她,让她可以放心地往前走,可谓一生之辛也。
姜勋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头:“阿芷你这样我有点不习惯啊,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不然大家该担心了。”
长孙芷没有戳穿他拙劣的转移话题,只是点了点头。两人便继续向着滇军的营地出发,踏出了准备前进的步伐。
时光飞逝,转瞬之间,便过去了数月,在这段时间里,长孙芷得以封侯的消息传遍了军营,也传遍了昆阳城。军中众人心思单纯,刚开始时或许有些不满,不过在嬴岳的解释之下,这点小情绪也不在了。
至于昆阳城中人,得知有一平民封侯,还是一个女子之后,倒是关心过一段时间,不过在得知她还是天下第一富商之时,便一副了然的表情,随后默契地不再提及。毕竟这昆阳城中地大物博,总是有数不尽的话题,不过,在昆阳城的风流圈子中,倒依然有几位是永远的话题中心。例如那青风坊的第一舞姬苏雁卿;例如那全城风流圈都在赌什么时候分手的嬴旌与姜勋;例如那总在花重金买玉与画的大怨种嬴滕,例如那享誉全滇国却是出来昆阳城的天下第一玉匠郭宁。
前三位都是在昆阳城中久居数年,名声在外,而这位郭宁姑娘则是初来乍到,但却后来居上,只因她有着奇怪的要求,那便是,只为滇南人或者有着滇南人朋友或亲人的人雕刻。而且她还每隔五天才会为人雕刻一次,而每一次,也只雕刻二十件。圈内达成共识,若非郭姑娘手艺精湛,不挑材料,怕是早就倒闭了,但无论如何,郭宁的玉刻,依旧是整个风流圈里,人们趋之若鹜的东西。可风流圈中没人想到,今日,风流圈内的五位议论中心,会汇聚在一起。
昆阳城南,本应是遍布小商贩的市集,确实只有一架孤零零的小货车,但这部并无影响货车前排满长队。嬴旌与云茗也是队伍中的一员,在他们前面数米,位于队伍的中心处,嬴滕也带着自己哥哥嫂嫂排着队。
不懂风流圈中事宜的嬴思看着不管前面还是后面都是长长的队伍,头不禁隐隐作痛。他不解地问:“这些人一大早跑来排队,都是为了那郭大师的玉刻,至于吗?”
“至于啊,哥,你不懂,郭大师那可是当代最厉害的玉匠!不管是什么原料的玉,是好是坏到她手里,都可以变成一件艺术品……”
看着自家弟弟又要开始长篇大论,嬴思连忙开口:“我不是听说这大师只给滇南人或者认识滇南人的人刻,你什么时候认识滇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