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史银之死(1 / 2)
两个时辰后,屋内,床铺,顶好的神锦衾上,躺着一脸苍白的史银,昏迷不醒。
腹胀如鼓的肚子已一马平川,上面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缝合伤口,犹如趴着一条狰狞的蜈蚣,胯下依旧有一节突起。
史一刀一脸沉重,驻杖站在床前,沉默不语。
依旧是丹青酒楼,每天樊仁都会来此看那史府中的好戏,他桌前的酒肉已经换了几轮,此刻正小口抿着烈酒,偶尔往嘴里丢一颗香脆的豆子。
他憨厚的脸上尽是满足之色,方才史府内的情景,真是一道最好的辅酒菜。
“那郎中下手真狠,不像医师,倒像是屠夫,一刀一刀的开膛破肚,宰猪一样,这面不改色的模样,也不知道宰了多少头,不过那色鬼叫得倒是挺凄惨的。”正喝下一口美酒的樊仁啧啧称奇,之前他视野中的血腥,没有影响到他一丝的食欲。
酒足饭饱,又看了一通好戏,樊仁挺着吃撑了的肚子,神色满足地返回了城南码头。
深夜,史银在一阵剧痛中醒来,腹部的伤口让其不由地闷哼一声,感觉到谷道中犹如梦魇的滞胀感,他的脸色越发灰白。
史一刀仍然守在旁边,只是脸色越发憔悴,黑白相间的头发,骤然多了更多的雪白。
他的身后站着六人,都是闻讯赶来的史银兄弟,除了在外县为官的史荣,其余六人面色各异地站在屋内。
他们从自己父亲的口中,已经得知了事情的始末,脸上或是不解,或是沉思,或是愤怒,相同的是眼神中都带着一抹担忧。
卧病在床的史银知道给自己治病的是刘一命,也清楚他的本事。
连这样的国医都无计可施,只能稍微续上一段时间的性命,这无疑是已经判了死刑。
他联想到近日的种种折磨,以及之前噩梦一般的开膛破肚,这对人对己都狠的男人,两行清泪竟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淌下。
看着脸色越发绝望的儿子,史一刀心中黯然,手中木拐却往地上重重一顿,语气稍显厉色:“老二,别摆这副小儿女的姿态,我们史家男儿没有孬种,且不说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是死,也要死得像个汉子!”
听到父亲的厉斥,史银抬手抹去脸上的马尿,眼中重新浮现一丝狠戾,果然知子莫若父。
身后众兄弟也纷纷出言安慰。
“二弟,且放宽心,就算散尽家中钱财,为兄也会保住你的性命!”这是好财的史金。
“二哥,我消息灵通,等我把背后搞鬼的人揪出来,提到哥哥面前,一刀一刀地剐了他。”好赌的史财,控制着整个城市的城狐社鼠和灰色产业。”
“银哥,那刘一命没本事,咱就试试别的法子,我这边有不少的好东西,或许有效果。”史宝手中不乏奇珍异宝。
史府之中,手足情深,父慈子孝时,城南码头的孙二娘,却又面临一个难眠的夜。
半月以来,史银的狗腿子们没有再来过城南码头,也没有再针对荆棘帮众人。
然而史府作为横刀县城的半边天,它的滔天权势,始终如一柄悬挂在头顶的利剑,让孙二娘寝食难安。
她担心这是暴风雨来前的宁静,越是悄无声息,风暴来得越是凶猛。
家中年迈的双亲,年幼的子女因此被迫漂泊在外,作为女儿和母亲,牵肠挂肚,种种思虑之下,孙二娘的精神逐渐恍惚,日渐消瘦。
前日在搬运货物时,因为虚脱,险些被货架上的货物埋在底下。
力夫帮和荆棘帮众人看在眼里,有心相劝,也不知从何说起,他们明白孙二娘的疑虑,只能叹息一声。
就在孙二娘翻来覆去,辗转难眠时,听到巡夜的帮众来到屋前,告知樊仁大哥有要事相见。
她披上外衣,来到屋外,看到一道宽厚的身影正站在门外,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给人一种莫大的安全感。
正是看完好戏,赶回城南码头的樊仁。
夜有点凉,孙二娘拢了拢外衣,疑惑道:“樊大哥,深夜来找小妹,不知有什么急事?”
“不是急事,是大好事,史银和他的狗腿子们来不了了,可能是报应,那淫虫现在身患恶疾,到处在寻医问药,听说只剩半条命了,以后他没心思来骚扰二娘你了,且把心放回肚子里面。”樊仁笑眯眯地带来了好消息。
“此话当真?史银快死了?”孙二娘一脸惊喜,带着一点不敢置信。
“那还有假的?史府的下人在茶馆中说漏嘴,被老陈头听到了,我又托我那些朋友打听了一下,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你樊大哥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会拿没把握的事情出来说。”胖子把胸膛拍得砰砰作响,保证消息的可靠性。
孙二娘喜形于色,对着樊仁连连致谢,目视那宽厚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心中的疑虑放下了大半,只有些许担忧萦绕在心头。
她走进屋内,心中的大石卸下,片刻后竟酣睡入梦。
翌日,宵禁结束后,城门洞开,史家近乎倾巢出动,城内、城外,都活跃着史家仆役的身影。
他们或暗中,或明里,刺探着与史家有过矛盾和冲突的家族、个人的动向,调查史银事发当天的这些人的活动踪迹,把消息传回史府,呈上史一刀的案头。
荆棘帮和力夫帮的情报赫然在内,作为不久前和史银爆发冲突的对象,自然也在重点调查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