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灭顶之灾（1 / 2）

眼前的村庄，越来越近，越近心跳越快，因为那冲天的火光证明，村里有大事发生，此时天上的云，不管是白云、乌云，都没有见过像今晚的黑云这般接近地面，雷声从未有过这般震耳欲聋，闪电从未如此刺目，几乎令他难以直视。

彷佛，这个天就要塌了下来。忽然天际上空，一前一后，从闪电之中飞快闪过，眨眼之间便出现在了离艺涵最近的山丘上，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雾气中的人，与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人此时两人各自站在一个山丘，片刻间，黑衣人全身的衣服高高鼓起，双目圆睁，便如将要迸裂一般。浑身红光大胜，在红光强烈照耀之下，周围的地形也显现出来。那在夜晚中盛开的红色花朵般，竟是如此美丽，以致于艺涵屏住了呼吸，而在道袍中年人的眼中，也再度出现了严肃的表情。

“这便是大成的魔教功法吗？”

只听黑衣人一声大喝，左手掐诀引处，用尽全力一振手腕，惊雷响过，双掌上红芒疾射向中年人。一路之上，草木砖石，无不激震飞扬，只有当中道路，留下深深一道炽痕。

中年人连退三步，撤去手印，双掌合十，面露庄严，全身散发隐隐蓝光，低低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啪”的一声，只见他身前的七柄剑，尽数碎裂，在身前三尺处幻成一个巨大太极八卦，蓝光耀目，不可逼视。

下一刻，红芒与那八卦，撞到了一起。

艺涵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的跳动了一下，彷佛全身血液在剎那间全部倒流，他手足皆软，不能呼吸，只觉得那一瞬间，风止了，雷歇了，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然后，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飞去，在他甚至还来不及感到害怕时，只见光芒四射，绚丽无匹，脚下的巨石四分五裂，以那斗法两人为中心，向四面八方包括天上震飞出去。

他一颗心里，空荡荡的，只觉得凌厉风声不断从耳边掠过。

他觉得害怕，下意识地想蜷起身子，但有心无力，只得任由自己向未知的地方飘去。

他的脑中，泛起了一个想法：我要死了吗？

剧烈的恐惧，猝然袭上心头，他全身冷汗，微微颤抖。

当死亡站在面前，该如何面对？

他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黑衣人缓缓走了过来，步履蹒跚，肋下夹着艺涵，到了一块稍微干净之地，将这个小孩轻轻放下，顿觉全身剧痛，几乎要裂开一般，再也支持不住，颓然坐倒。

他向胸口看去，只见透过焦臭黑衣，依稀可以看见，一股黑气已在胸口渐渐合围。他苦笑一声，伸手向怀中摸索。他的手抖的厉害，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摸出了一颗红色药丸，约莫有指头大小，平平无奇。黑衣人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想我赵天余一生纵横江湖，若不是对武当的太上功法起了贪念，又何必落得今日下场。

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一点头，将这药丸吞了进去。然后，他抬起头，看向远山。

天空中终于飘下了雨。

武当山耸立在风雨之中，朦胧神秘。

“道家的太上功法，当真神妙，竟能役使诸天神力。若与我大罗魔神决，取长补短，必能跨入那武神之阶。只可惜这杨真人修行远胜于我。”

赵天余长叹一声，收回目光，落到身前的小孩身上。这时雨势渐大，淋湿了他们的头脸。附近也没有什么可遮挡风雨的地方。

他刚才强运魔功，以魔神殿“大罗魔神诀”奇功，生出降魔大力，方才挡下了那杨真人威力无比的太上真诀，并反挫重创于他。方才另得他遁逃。

但他重伤之身，又生生受了道家奇术一击，已是油尽灯枯，连最后一线生机也绝了。眼下他不过是靠着丹药，延长几日生机而已。

“我死之后，一身修为也会随之散去，属实可惜，”赵天余心乱如麻，他修为已达9星武圣，但一来知道自己必死，心神先乱了几分；但他心中最遗憾的，却还有一事，便是他平生大愿，竟不能完成了。他身为魔教宗主，尊荣已极。但对他而言，更重要的却是参破生死之谜，解开成神死结。只是他早在五十年前，便已醒悟纵然自己再如何勤加修炼魔教功法，也只能增强功力修行，而不能触摸到武神的那一层障壁！

他苦苦思索，数百年，竟真的被他想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办法。方今天下，道、魔两家最为鼎盛，功法造诣最高最深。魔教名声恶劣，邪术残忍不道，人所不取；而道家奇术，精深神妙，与魔教各擅胜场，若能及两家功法与一身，必能突破僵局。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如今竟然以是必死无疑，想到这里，他苦笑一声，颇有自嘲之意，心道：都只有几日性命了，却还想什么武神之境，岂非庸人自扰？

只是他虽放开心胸，但想到一身修为即将随之散去，属实不舍，一时又想不出有什么良策，向左右看了看，发现不远处的孩子，见远处还有一棵松树，尚可遮挡风雨一二，聊胜于无，当下强打精神，抱起艺涵，勉力向那里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树下，小心放下这个孩子，赵天余已是精疲力尽，一下子坐倒在地，背靠树干，不停喘息。苍穹如墨，环盖大地。无边乌云压顶，雨丝从天空落下，细细密密，冷风吹来，点点滴滴，打在脸上，寒到了心里。

忽然，赵天余全身一震，口中喃喃道：“我何不将我一身修为尽数传于此子！若是日后。。。”他心念急转，似乎看到了希望。然后，他的眼中，不知为何，又再度出现了那莫名的狂热。他仰天大笑，笑声中却带了一丝疯狂！

“妙极，妙极！我虽命不久矣，但若传授一人魔教神功，再令他投入武当门下，修习道家功法，岂非一举两得，又能替我完成心愿！”

“魔教道教二家自古隔阂，生死相向。武当绝想不到，一个年幼少年，会身怀魔教功法。只要有人身兼两家之学，必可突破武神之境。嘿嘿，若如此，我死有何憾？”

他一念既决，整个人竟是亢奋无比，两腮涨红，眼有血丝，下意识盯着眼前昏死的艺涵，手伸了出去。但伸到一半，却又停下，心中思索：我一身修为通天这小小身体岂能承受，再者若为武当收录门下，必定备受师长注目。他小小年纪，只怕藏不住这天大秘密！说完便取下手上的戒指，此戒指名为纳灵，叹道“也只能将一身灵力压缩至戒指中，带日后在慢慢吸收炼化！说完，再不迟疑，手掐法决缓缓将一身修为灵力尽数压缩存储于戒指内！然后在以残存的在艺涵身上拍了几下，以残余灵力，将之救醒。

艺涵悠悠醒来，眼前模糊，耳朵里兀自嗡嗡作响。过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看清了眼前事物，顿时吓了一跳，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只见那个黑衣人全身伤痕累累，坐在他的跟前，左边身子像是被什么焚烧过一般，枯焦难看，脸上黑气重重，一脸死气。但不知为何，黑衣人神情兴奋，满眼笑意。

“你，你干什么？”艺涵愣了半晌，才吶吶问道。

赵天余不答，细细端详于他，反问道：“这风大雨大，你一个小孩子家，为何来此偏僻之地？”

艺涵怔了一下，道：“我傍晚时从青山镇放学回家，途中遇见你于旁人打斗便驻足观看。”赵天余微笑道：“你与我有缘。既如此，我有一套修行功法，你可愿意学吗？”艺涵想起昨夜种种神奇的打斗画面，又想起学院中的种种嘲笑，便点点头示意愿意学！

赵天余道：你绝不可对旁人说起此事，就算是至亲之人也不能说，你办得到吗？

艺涵头，道：知道了，我死也不说。

赵天余心中一震小小年纪竟是，脸上竟是一片坚忍，漫天雨丝如刀如剑如霜，打湿了他的小小脸庞，有几分憔悴。

赵天余深深吸气，垂下眼帘，不再看他，口中却继续道：你每日一定要修习这法门一次，但不可在人前修炼，只可在夜深人静时方可进行。最后，非到生死关头，切切不可施展此术，否则必有大祸。

说到这里，他重新睁开眼睛，盯着艺涵道“你做的到吗？”

艺涵犹豫了下，又抓了抓头，一脸迷惑，但最终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赵天余一笑，再不多话，便开始传他一套口诀。

这套口诀说长不长，只千字左右，但枯涩艰深，艺涵，足足用了三个时辰，方才尽数背下。

赵天余待他完全熟记，松了一口气，神情间疲惫至极。

他看着艺涵，眼神中出现慈爱之色，道：“我一生修行，杀人无数，从来没有想过收徒，想不到我将死之际，倒是与你有了师徒缘分，你可愿拜我为师？”

艺涵重重点头道：“我愿意”

赵天余摸着他的头，道：你我有这般缘分，也不知道来生可否会在相见，孩子你就跪下给我磕三个头，叫我一声师傅吧！

艺涵看了看赵天余，脸色庄重，当下便跪在地上重重叩了三个头，道：师傅。赵天余看着眼前的孩子慈祥的说道：孩子，这个戒指是为师一生佩戴，我已将一身修为灌输其中，你在修炼我教你的功法时，可尝试将其吸收！对你的修炼会有很大的帮助！说完便取来一个绳子，将其挂在了艺涵的脖子上，切记，不可操之过急！

艺涵还想要说些什么，眼前忽然一黑，便再次昏死了过去。

清晨，这一场雨终于停了。

树上的水珠晶莹剔透，从树叶边缘静静滑落，跌落下来，因为有风，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打在艺涵脸上。

冰冷的凉意把艺涵从，梦中唤醒，下意识地要叫道：“师傅……”但四野无人。似乎是做了一场梦！但是脖子上的戒指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