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一百零九，首祸者，免祸（上部完）（1 / 2）
李玉岿《最后的党项》上部一百零九，首祸者，免祸（上部完
随后李保山回到大厅。他将刚才在那个小蒙古包里和汤大头说的那些话，给蒙古包里在座的大家都说了一遍。
人们的态度各有不同。有的人说李保山做的好，就应该这样宽宏大量的做事；有的人说他过于仁慈了，煮熟到手的鸭子，为什么要还给汤大头？还应该从他身上放点血啊！不给他把二千块银元还回去，任何人也不能说他在这件事情上做的过分，这一切一切都是汤大头自找的！甚至在此基础上给他找麻烦，再从他身上往下割一点肉都是应该的！
在这方面表现尤为激烈的是高喜财刘黑子和李满粮这三个小子。虽然按照李保山的说法，在这件事情上李满粮能得两百块银元，可是李满粮一点也不高兴，不买账的模样。
在此之前的二千块银元，始终放在老鹰沟铁厂的大账上，李满粮没有得到一块钱的好处，可是今天凭空得了两百块银元，他依然还是怒气冲冲，想把汤大头杀了剐了的模样。
就包括郭虎和韩云龙也不免表现出了这样的意思：野驼山的生产那么顺畅，质量又好，产量又大，订单又那么多，自己管自己生产销售，何必要管他汤大头那么多是死是活的事情呢？
李保山说：“实际上不是汤大头今天找我不找我的事情，关于咱们与他的事情，还有二千块银元的事情，最近这几个月我已经想到过好几次了。我知道咱们拿了他二千块银元这件事情，绝对不是最终的结局，到一定的时候肯定还要有一个解决的结果。任何人都不能认为在这件事情上咱们做错了，是他错在先。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说我们这样做，不会引得好多人对我们的另眼相看吗？”
柳庄主和柳碧葶首先非常赞同李保山的这种说法和做法。
“再者，我们在野驼山开矿炼铁打铁这些事情，尤其是我们的规模那么大，质量又那么好，无意中如同断了汤大头的财路。他为了生存发展，才想出那种下三滥的主意的。不管怎么说，他的生产经营在前，我们在后。为了他的生存，现在也好，将来也好，汤大头一定会想方设法在挣扎，在争取他生存发展下去的任何机会。我们如果不用这种顺水推舟的办法给他供货，他总是要想尽一切办法改变他这种现状的。他想的所有办法不用说，事实上也是影响我们利益甚至损害我们利益的办法。那么我们明知道是这样的情况，为什么不提前将这个对手，或者也可以理解为潜在的危险，掐灭在萌芽状态中呢？”
有的人为李保山这一番话摇头，有的点头，也有的在愣愣地听着他的下文。
“我们野驼山那边的生产规模，那么庞大，工人们每天稍稍的紧凑一点，就不知道能往出炼多少生铁和多少钢坯，主要是后续红炉上或者铸造方面，影响了生铁和钢坯的产量。我们随便把这些东西拿出一部分卖给汤大头，他能生存发展也能从中赚钱，而又能因此对我们俯首帖耳，视我们为他的太上皇，再也不敢做一点点与我们作对，甚至损害我们利益的事情。而我们给他供货，赚多少钱，完全是由我们说了算，是一笔良心账。事实上肯定也赚的不少，不然我们也不会干的。我们开的不是粥店，是做的买卖。”
李保山的这一番话，让一些人沉默了，当然一些人也对他说的这番话大加赞赏。
“据我所知，整个河套地区，像汤大头这种大大小小开铁厂开红炉的小富户，不知道有多少，这两年我们开铁厂开红炉，而且我们的规模那么大销售又那么火爆，那么赚钱，让这些人是非常眼红甚至忌恨的。因为不仅是我们红火热闹本身，事实上我们越红火就意味着他们越倒霉。我们给汤大头出售了生铁和钢坯这件事情，河套地区所有同行业中的人立刻就会知道，随后他们都会疯狂的找我们购买生铁和钢坯，回他们自己的炼铁炉和红炉上重新加工铁器。这样我们也能大大的扩大生产规模和销售量。从我们的角度上来说，相当于让河套地区之前这些大大小小的炼铁炉和红炉，都变成了我们的一个下家，是我们的一个个附属小厂，这样变相的也相当于更加扩大了我们的生存发展空间，壮大了我们的实力；从河套地区这些从事炼铁和红炉的人来说，如同我们给了他们一条生路。还有，我们这样做也能变相的养活不知道多少人，这是一件何乐而不为的事情呢？”
柳碧葶带头给鼓起了热烈的掌声。昨天下午在那几个大蒙古包学堂前面，柳碧葶的那一番宏论，把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本来在此之前大家就非常高看柳碧葶一眼的，昨天下午她的那一番宏论，人们就更加高看她一眼。这会儿在这件事情上，柳碧葶始终这么赞赏李保山的这种做法，为此不要说别人了，就是高喜财刘黑子和李满粮这三个小子，也不得不在短时间内改变了他们之前的一些态度。
李保山继续说：“何况从生存方面来说，慢慢的他们习惯于用我们的生铁和钢坯，也就逐渐打消了他们自己开矿，挖煤，炼铁，和如何琢磨从我们身上获取炼铁技术，从我们身上打主意这一系列的麻烦事情。说一句自私的话，我们如同在不知不觉中，把不知道多少潜在的竞争对手和挖我们墙角的对立面，用非常温柔非常体面的手段，全部消灭了，而且还是他们发自内心非常感谢我们的那种状况。我们在不知不觉中，将炼铁技术方面的争夺战，消灭在了萌芽状态中！”
柳碧葶一下子跳起来，再一次给鼓起了非常热烈的掌声。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按照他自己的说法没有上过新式的学堂，他也不清楚昨天下午她柳碧葶讲的那番宏论里的绝大多数内容，可是在现实中，他却是一个生产和经营方面高手中的高手。尤其是面对这些竞争对手，他的这番认识和做法，柳碧葶认为比那些不知道读过多少书的人，还要做得高明而不露一点斧凿之痕。这一点是让她没有想到的，也是让她非常高看李保山的地方。
自从三天前在和李保山第一次接触到现在，李保山的思维那么清晰，又是那么高大；对她所说的所有话，都是那么合情合理，鞭辟入里，环环相扣，让柳碧葶已经对李保山逐渐有了一个认识，也越来越高看李保山一眼。而今天李保山和这些弟兄们说的，关于生意方面这么深刻的问题，让柳碧葶这一次甚至对他有些崇拜了。他说的这一番话里，包含着好多层深刻的人生哲理。有人性的大爱，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高超的兵法手段，有得理而又饶人的中庸思想，有如何平衡竞争方面的高超手法，有温水煮青蛙和借力用力，在帮助别人的同时，又能迅速地壮大自己的一种缜密的逻辑思维。
而以上所有的这些，柳碧葶认为都不是巧合，都是由一个非同一般的聪明大脑，经过深刻的思考而非常巧妙的部署以后的结果。
几分钟以后，李保山和李满粮弟兄俩人，坐在了刚才李保山和汤大头说话的那个小蒙古包里。那会儿李保山离开的时候，按照他的意思，汤大头也领着他的那俩个随从，去前面他们自己搭建的那个蒙古包帐篷里，等候着去了。按照李保山对汤大头的说法，他刚才说的那番话，毕竟只是代表他自己，不能代表刚才来的这些人，更不能代表野驼山大队，他需要稍稍地和大家通一下气才能给他回话，最终按照他说的那样实施。为此那会儿汤大头就怀着非常忐忑不安的期待的心情，等待生死判决书去了。
关起门来，弟兄俩刚坐定，李保山就说：“二爹二妈，还有咱们两个哥哥，他们做的一些事情，确实让人痛恨，给咱们丢人。但是不管怎么说，他们是我们的亲人这个事实是不可改变的。摊上这样的亲人，我们有什么办法呢？难道说我们真的这一生都能不理他们，都把他们视为我们的敌人吗？我们如果永远不理他们，除了以后可能还要让别人耻笑我们，其实在我们自己的心理上也是一件非常煎熬的事情。”
李满粮恼恨不已的说：“真tmd老天不公啊，为什么要把我生在这样的家庭呢？就他们那种为人，他们那种做事，处处要显摆，要占上风，又自私又恶心的人……想想他们是我的亲人这个事实，就让我的心里非常难过！所以，三哥那会儿你说的相当于要给我补偿两百块银元这件事情，你再也不要提了，我不想听到，也不会接受这两百块银元！”李满粮说的痛心疾首，也非常坚决。
李保山说：“一个根本的原因是，他们没有做下漂亮的事情，没有走在人前，让所有人都瞧不起他们。如果接下来我们把这两百块银元，以他们的名义捐赠给野驼山大队，不是一下子就改变了所有人们对他们的看法了吗？”
李满粮用一双非常吃惊的眼神在望着李保山。
李保山说：“只要以他们的名义，把这两百块银元捐赠给野驼山大队，之前不管人们对他们是什么样的看法，也会因为这两百块银元的捐赠，把人们对他们之前的看法都改变了。他们一下子也就能在人面前抬起头来了。让他们在所有人面前抬起头来是一码事儿，我们认不认他们又是另外一码事儿。至少因为我们这么做了以后，会大大的减少我们的心理负担。当然实际上这个也相当于化解了我们和二爹二妈，和两个哥哥的隔阂。”
两行热泪从李满粮的脸颊上流下来。他用那种哭泣的声音说：“三哥，你真是我的好三哥啊……！谢谢你能在这件事情上考虑得这么周到。不过就他们之前做的那些事情，我不会轻易原谅他们的，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的。这种贱骨头，我是太了解了，就让他们做这种低三下四的人，他们可能才会乖乖的为我们服务；只要给他们一点颜色，恐怕他们用不了多久又要开染坊，这是我心理上最担心的一件事情。”
李保山说：“接下来是怎么回事儿，这个分寸我们就适当的掌握吧。”
重新回到蒙古包大客厅的时候，李满粮的神情动态和说话的口气，整个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李保山就像一个指挥若定的大将军似的，给訾家旺和牛七吩咐，中午除了这边的宴席，也要完全按照这边的规格，给汤大头他们那边的帐篷摆一桌。如果准备不足，哪怕中午的宴席略微晚开一会儿，也要这样做。
訾家旺和牛七赶紧给李保山说，这两天他们就在做着迎接他们的工作了，各种吃吃喝喝的东西，准备得非常充分也非常多，不要说临时摆一桌了，就是再摆三五桌也没有一点问题！
李保山说：“那么你们两个人就立刻这样安排吧。另外这会儿就过去把我的话给汤大头传达过去，那会儿我对他怎么说的，以后就怎么执行；他对我怎么说的也怎么兑现。给他们端上酒菜吃喝的中途，我还要专门去他们的帐篷给他们敬酒，和他们热闹一会儿呢。不管怎么说，来者是客嘛。从现在开始，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当天中午，这边蒙古包大餐厅里的酒宴，除了之前在野驼山饲养院大餐厅吃到的现杀羊手把肉，大块的牛骨头和炖牛肉，也有好多河套地区的特色：丸子酥鸡扒肉条清蒸羊肉，鲤鱼炖豆腐猪肉勾笨鸡，腌猪肉烩酸菜和羊肉熬茄子，包括河套焖面和家常臊子面……
除了以上那些美食，上桌的各种水果瓜果和蔬菜，包括野菜，要比野驼山饲养院大食堂更多更丰富，所以整个今天中午他们在这个蒙古包大餐厅的大桌子上，端上了满满当当的一桌菜肴，是一桌让人眼花缭乱的美食。这里有多一部分美食，与野驼山饲养院大餐厅不同，具有明显的河套风味儿，不要说吃了，就是看着就让柳碧葶惊叹不已。
当然在品尝的时候，又一次次的让柳碧葶和身边的这些女伴们惊呼不已。
柳碧葶甚至调侃的对李保山说：“看来你是刻意的想用这些美食把我留住了，真是用心良苦啊！不过不管怎么说谢谢啦，也辛苦大家啦。”
柳碧葶的这一番话，说的让大家都捧腹大笑。
他们在这边红火热闹的吃喝了一番之后，李保山带领着四个结义弟兄和李满粮，还有訾家旺和牛七，抱着一坛子酒，去往了汤大头他们临时居住的蒙古包。
……
当天下午，李保山他们还正在南海子营地蒙古包大客厅里，吃喝热闹着的时候，黄河县的县长韩国龙安排手下的俩个秘书，飞马来营地通知李保山，说韩国龙县长已经在黄河县备下了丰盛的酒宴，就在恭候着李连长与弟兄们，还有客人们一行呢！请他们明天中午到黄河县公署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