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一百零三，自己家养的野物（1 / 2）

李玉岿《最后的党项》上部一百零三，自己家养的野物

原本，今天晚上在饲养院招待柳庄主他们一行的宴席，就是非常隆重而热烈的，有李满粮这个小子的参与，就更不要说了，中途将宴席一次次的推向了更高的高潮。

宴席从傍晚六点半，一直持续到晚上的十点半，整整四个小时，才在意犹未尽中散席。实际上之所以能在十点半散席的一个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李保山准备去石羊滩蒙古包那边继续招待客人，继续吃烤石鸡，不然的话恐怕这顿宴席要持续到第二天大天亮才会结束。

柳碧葶真的想跟着李保山他们去那边吃石鸡，聊天。

不过李保山对柳碧葶说：“大山里的气候，不要说和北府城比了，和柳家庄园比，也有很大的区别。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下了很多雨，别看白天大中午那会儿还很热，可是到了晚上尤其是到了后半夜，就会阴冷潮湿的很厉害，甚至冷得还让人发抖。你和几个女伴穿的比较单薄，不适合在那边呆着。何况晚上住宿也是一个麻烦。”

包括柳庄主也对姑娘说出了大同小异的一番话。

而这会儿，戴二云也拉着柳碧葶的臂膀说，晚上一定要请她回家里休息。为此柳碧葶只好带着几个女伴，在李保山的姑姑和姐姐的陪伴下，回他们家休息去了。

这天晚上，在四个结义弟兄和李满粮的操持下，大家在石羊滩蒙古包外面的烤石鸡，一直吃喝到东方泛着鱼肚白的时候，才开开心心的回旁边的蒙古包，和烧烤火堆旁边昨天晚上临时搭建的一个个简易的毛毡蒙古包休息去了。

别看这天晚上他们吃喝了大半晚上，休息的时候也已经很晚了，可是早晨当柳碧葶几个女伴，在郭虎他们几个人的未婚妻，还有李昆玉他们几个老弟兄骑马护送来到这里的时候，昨天晚上休息在石羊滩蒙古包，和外面的几个简易的毛毡蒙古包里的所有人，早已经起来梳洗完毕，而且都吃过了李满粮早早的起来，给大家做好的早饭，就在等着他们的到来呢。而且他们早餐吃的还不算太简单，除了炒米酪单子和手把肉，还有热气腾腾的奶茶，羊肉小米稀饭。

柳碧葶他们一行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的所有人都已经等待着他们准备出发了。

李昆玉和那些老弟兄们也要陪着他们去老鹰沟铁厂。谭小云她们四个姑娘把柳碧葶她们送到这边，就要立刻回去她们的工作岗位了。

当得知是李满粮早晨第一个早早地从蒙古包里爬起来，给大家收拾做饭，还把大家一一叫起来，说不要耽误今天约定去老鹰沟铁厂的时间，柳碧葶笑望着李满粮说：“你小子真是你哥的一个再好没有的好帮手啊。”

李满粮说：“嫂子，我并不是一个轻易愿意给别人牵马拽镫的人，但是遇到我哥这样的英雄好汉，我就甘心情愿的给他这样做。这样的英雄好汉，值得！还有我大爹和我大妈把我当亲儿子一样看待，那个亲啊，真让人感动，所以我也必须要对我哥这样。我哥整天考虑这样那样的大事，忙得脚不沾地，所以围绕着他的一些不周到的事情，我就尽量要帮着他考虑周到，尽量要替他完善。”

柳碧葶发自内心的说：“我替你哥谢谢你了，他难得有你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好帮手啊。”

李满粮说：“嫂子啊，看来你已经决定嫁给我哥了。”

柳碧葶说：“不，这完全是两个概念，因为前天下午我们在北海子庄稼地畔，我们看庄稼的时候，你哥和我说了好多他的内心所想，让我对他另眼相看。这样的人，他活着不仅是为了他自己，主要是为了别人。至少我是因为这一点才对你说刚才那一番话的。”

“谢谢你嫂子。我已经看出来了，你们绝对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儿绝配。我哥是一个做大事的人，也是一个心底无私的人。我哥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不用他给我说，我也太清楚了。好多的时候，根本就不用他给我嘱咐做什么，我都会把他想完善的事情，给他一一完善的。”

柳碧葶感慨的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让柳碧葶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们说话这个空档，李满粮还转身从蒙古包前面不远处的芦苇火焰上，拿下一根架着的柳条，嚓嚓嚓，几下从柳条上取来几只被烤得油汪汪金黄色的石鸡，放在一个木头托盘上，让柳碧葶和几个女伴趁热赶紧回蒙古包里吃了吧。

柳碧葶一惊。从柳碧葶的内心里来说，昨天晚上确实想来这边吃烤石鸡，不过在李保山和爹爹的劝说下，她也考虑到有些不妥，所以才只好作罢，就跟着李保山的妈妈她们回李保山他们家休息去了。她万万没想到，她心心念念的这个烤石鸡，今天早晨又能这么不期然的吃到。

李满粮特意给柳碧葶把话说的明明白白：“嫂子，这是我哥昨天晚上临睡觉之前，特意给我交代的事情，我哪敢不听啊。我哥要不是给我这么交代，即使我想给嫂子你表现也不能，我也不敢啊，哈哈，明白？”

这时柳碧葶再看向李保山，李保山没有说话，只是笑呵呵的望着她，微微的点了一下头。

好吧，一切的一切尽在不言中。通过李保山的这个安排，足以说明李保山不仅是一个轰轰烈烈干大事的人，在这些细微末节方面，也考虑得非常精细化，这也能够从侧面说明，他为什么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能将耕种地和几个厂子搞得这么火爆这么庞大，这绝对不是误打误撞，是他精细化的思考，周密的行动，果敢大胆实施的结果。

反正烤石鸡已经烤好了，再加上看到李保山鼓励的神色，柳碧葶也就不客气了，口里说着谢谢，接过李满粮递过来的这个木头托盘，招呼着几个女伴，就去旁边那个蒙古包里享用这个美味去了。

这会儿蒙古包里没有一个人，关起门来反正只有她们几个姑娘，她们如何大快朵颐也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为此柳碧葶和几个女伴也就不客气了，直接上手撕扯着，大口大口地咀嚼开了这个美味。

香，香……！确实香，一种奇异的美味，整个在舌尖一浪盖过一浪的滚过。而这种美味，也如同一根根皮绳子，将李保山和柳碧葶的心，在逐渐的往一起捆绑着。

外面。刚才把这一幕幕都看在眼里的柳庄主，这会儿的心里又是感慨又是一种非同一般的欣慰。如果说李保山是一个冲锋陷阵的大将军的话，李满粮就是他手里握着的一把非常锋利的杀敌利器。

关于李满粮这个人的一些情况，在此之前李保山也给柳庄主说过。昨天晚上从饲养院隆重的宴席，一直到这边的烧烤，李满粮就像李保山身边的一个非常贴身的小跟班似的，前前后后围绕在李保山身边转，端茶倒水，逮石鸡啊，亲力亲为的给烧烤啊……把围绕着李保山的所有事情，给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说，把他们这些客人们也伺候得非常周到，让柳庄主的心里一次次的感慨不已，李保山身边能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死命效忠他的人，难得啊。

蒙古包里。柳碧葶招呼着姊妹们大口大口地咀嚼了一会儿烤石鸡以后，就考虑要赶紧停口，赶紧离开这里的事情了。毕竟人家外面还站着那么多人，在等着她们，准备一起行动去往老鹰沟铁厂呢，在这种时候，柳碧葶和几个女伴，哪能长期逗留在蒙古包里吃烤石鸡啊。她们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狼吞虎咽把那种美味吃了一部分。最后在柳碧葶的提议下，大家就只好把剩余的烤石鸡归拢起来。

听到柳碧葶的招呼，李满粮进入蒙古包，还按照柳碧葶的意思，把剩下的那些烤石鸡，专门给她们装在一个装食物的小褡裢里。

柳碧葶说：“这么美味的东西，才舍不得浪费了，到地方我们还要慢慢的享用呢！”

好了，大部队准备从这里开拔，去往老鹰沟铁厂了。

谭小云她们四个姑娘和大家挥挥手，也赶紧要回去野驼山忙她们手头的事情去了。

大家纷纷上马，向着老鹰沟铁厂开拔。

这会儿，虽然才是早晨八点左右的时间，但是山里的太阳也已经升得老高了。凉快了一晚上的大地和草木，这会儿被已经显得有些炽烈的太阳照射下，逐渐蒸腾起了云蒸霞蔚的水蒸气。

一块块土地上，和各种杂草与树木中蒸腾起的一股股非常浓烈的水汽，让人们整个五脏六腑，都被这种醉人的水气清洗了一遍的感觉。

按照李保山的说法，几天前，野驼山方圆百八十里的范围内，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雨，使得最近这几天的草木长势特别茂盛。

是啊，大家能够看出来，原本野驼山就是一块水草丰茂之地，这几场雨下过之后，整个大山显得更加湿润，草木更加浓郁。

大家能够明显的看出来，有些农作物和草木的根部，一晚上拔高了那么一截黄白色的痕迹。生命萌发的状况，在这里似乎是那么的强烈和直观，让大家有些不可思议。这个情况会让好多人生出一种又吃惊又惊喜的感觉。

这会儿，柳碧葶感觉到，这一片的景色和昨天他们下午来到这里的时候，又有着非常大的不同，整个石羊滩蒙古包周围的这些草木，都给人一种湿漉漉，青翠欲滴的感觉。不远处的几棵桦树和歪脖子老榆树上，落着的一片片斑鸠，不断地发出咕咕咕的鸣叫声。而周围的大山里，各种野鸡和石鸡，还有其他柳碧葶根本就叫不上名来的野物，彼此之间，遥相呼应发出的那种不同的声音，又多又响亮，似乎是专门给人奏出一曲让人迷醉的晨曲似的。

柳碧葶甚至隐隐地还听到，不知道从远处哪道山湾里，传来了类似大雁甚至白天鹅发出来的一种穿透力很强的声音。当然由于这种声音比较遥远，也略显模糊，所以柳碧葶不敢确定。

大队人马向着老鹰沟铁厂进发的路上，李保山对柳碧葶说：“野驼山里究竟有多少山湾，多少沟渠，包括我们现在也搞不清楚，太多了。而这些沟渠在正常的年份差不多有一半，夏天都有长流水，冬天也有这些长流水的结冰。而其中有一少部分长流水，流出来的还是那种温和的热水，包括冬天也是冒着热气不结冰。今年从春天到现在，雨水比往年要大得多，所以今年整个野驼山所有的河槽里，都有长流水。而过去那些普通的小溪，今年差不多快要变成小河了。自从我们迁移到野驼山到现在，这些山湾里的小溪水里，不管是冬天和夏天，也都有各种品种的野鸭子，数量还很多。今年就更多了。偶尔也有白天鹅和大雁。大雁和白天鹅，早晨和下午凉快的时候才在溪畔或者一些湿地出没，中午和下午天热的时候，一般都在草丛里躲起来了。”

柳碧葶感慨的说：“你们当初选择了这一块地方落脚，实在是太有眼光了，你们选择了西北这一块再好没有的风水宝地啊。这座大山太神奇太美了，而你们在合理的开发利用的情况下，几乎没有对这座大山里的植物造成破坏，也没有肆意妄为的猎获这座大山里的各种野物，难得啊！”

李保山说：“这些山林和野物，给我们贡献了它们的所有，我们又是它们的主宰。既然它们的一切都是为我们人类服务的，我们为什么要不珍惜它们呢？包括昨天晚上让满粮和四个结义弟兄用网子逮石鸡，一者是因为去年到今年整个野驼山的石鸡都是漫山遍野的，种群数量实在是有些太庞大了，不要说我们逮三二十只石鸡，就是逮三俩千只石鸡，相对于整个野驼山存在的石鸡来说，也不会有减少的感觉。将整个石鸡种群数量适当的控制一下，也是非常有必要的。当然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还特意给他们几个人说，让他们网住石鸡的时候，只留着那些老年的大公石鸡，小一点的石鸡，尤其是母石鸡，都要放掉。要知道这是我们自己家养的野物啊！”

自己家养的野物？直到跟着李保山飞马往老鹰沟铁厂跑的路上，柳碧葶还一直在苦苦的思索着李保山说的这句话。虽然也许李保山的这句话是随口而出的，可是这其中却蕴含着非常深刻的哲理。把整座大山里的野物视为自己家养的野物，这是何等的胸襟和开阔的思路啊。谁会有这样的想法？就是草原帝国的开创者，当初转站草原，逐鹿中亚地区的时候，恐怕也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吧？

是啊，按照这两天别人不断的对柳碧葶的说法，现在柳碧葶已经完全相信了巴特尔的那句话，李保山就是那种哲别。不要说李保山他们每人肩头挎着的那杆m193春田步枪，就他马鞍桥上随时挂着那把特制的铁胎弓，和大褡裢里装着满满当当的特制箭杆，李保山在两百五十米的距离，射杀一只野鸡野兔几乎是百发百中的这种箭法，包括他们会通过网罩啊，诱捕啊陷阱啊等等狩猎办法，可以随心所欲的捕获猎物的种种手段，整个野驼山这座大山里各种各样的野物，难道说和家养的又有什么区别呢？

泥土本身醉人的芳香，和各种草木吮吸了饱满的水汽以后，又在如此炽烈的太阳照射下，散发出的那种特有的，非常浓烈的味道，似乎将周围整个山川大地都包围了，让人有一种游走在醉醺醺的迷幻的境地中的感觉。一路上，他们就是在如此这般的迷幻境界中穿越的。

三四十分钟时间，他们就来到了老鹰沟铁厂的边缘。远远的，柳碧葶就看到炼铁这一块，无以计数的烧焦炼铁炼钢和瓷窑，都在热火朝天的作业着。这些炉究竟有多少，柳碧葶根本就数不过来。烟囱有多少，就更不要说了，有一种林立的感觉。

距离这些炉二三里的地方，远远的就看到，不知道有多少座炉上，燃着耀眼的熊熊烈火，多少座炉的烟囱上，冒着滚滚浓烟。

围拢在炼铁炉周围一排排大大小小的那些简易的毛毡蒙古包，和正儿八经的蒙古包，简直如同草原上点缀在一片片草丛中的一个个蘑菇似的，多到了一种野花撩乱，让人数不清，看不清的地步。

炼铁楼上和红炉上，作业时叮叮咣咣各种各样的声音，乱糟糟的一片，越来越响亮地向他们这边传来。

随之而来的，是煤炭燃烧的味道，火焰的味道和石灰石的味道，还有浓烈的水蒸气的味道，也不断的传来。

如果说炼铁炉和烟囱就已经很多很多，无法数清的话，他们又往前走了一会儿，眼前看到的人，就让柳碧葶感到非常吃惊了。她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至少一眼能够看到的人，大概就有三四千人！

距离铁厂越来越近了。这时，他们就看到铁厂各个地方，忙忙乱乱的这些人们，都临时停住手中的活计在望着他们，有些人还不住的对他们挥着手，看样子已经认出了他们，只不过是由于他们手头有活计，不方便跑上来和他们打招呼问好而已。

柳碧葶也不断的和他们挥手，打着招呼。她相信其中这些向她挥手的人，应该都是柳家庄园过来的人。

在他们打马即将要来到铁厂的时候，铁厂厂长李保顺，副厂长李保民，还有副厂长郭龙韩明明高水旺和刘偏头他们几个负责人，想必是在别人通知或者吆喝下，都从炼铁炉上或者几个蒙古包里，先后跑出来迎接大家了。

这时，反倒先前那些忙乱中和他们打招呼的人们，都散了，该忙什么忙什么去了。

出来的这几个铁厂负责人，除了与柳碧葶和几个女伴不认识，和其他客人都是老熟人。这些人和柳庄主他们热情无比的打招呼问好以后，李保山紧接着就给他们和柳碧葶以及几个女伴互相介绍认识。

柳碧葶落落大方地带着几个女伴，和铁厂几位负责人都一一问好，还说了辛苦和感谢之类的话语。

不远处的刘黑子叽叽喳喳，高兴不已的说：“看，这才像我的好嫂子嘛，一口一个大哥二哥，叫的多亲啊……就像是已经进入了家门似的！”

刘黑子说的这一番话，这些人都听到了。李保顺和李保民当然也都听到了，但是他们看到柳碧葶并没有做出什么强烈的反应，就强装着，没有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