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战中情（1 / 2）

还剩下大半个建制的护卫连交替着按照战术要求撤出战场，一时之间我不知道该往哪里跑，幸亏立仁一直拉着我的手，紧紧不放。我一只手被他拉着，另一只手护着脑袋，踉跄着拼命跟上他的步伐。

不知道跑了多久，恍惚之间我好似觉得，天地间只有我和立仁的大口大口的喘气声，两个人砰砰地几乎一致的心跳声，以及手上传来被牢牢紧握而产生的热量。我的肩膀忽的一热，一股子巨大力量，将我原本因奔跑而摇摇欲坠的身体，狠狠地推向了地面，可立仁的手传来了巨大的拉力，我又重新恢复了平衡。

我意识到，我被流弹擦伤了，我没力气了，我逃不出去了。

我好像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拨开了立仁紧握的手掌。“我中弹了，跑不动了。”我喊了一句，想让他松手。

“你别说话了，我不会放手的。”我没看到他的表情，他停下来，把我直接打横抱了起来，牢牢地圈着我，再次跑了起来。

我看他的速度因为我的缘故，慢了许多，战场上的撤退，谁会管别人死活。

“你别管我了。”我想让杨立仁把我放下，“你没有这个义务，来管我的生死。”我趁着自己肾上腺素的浓度还未衰退，疼痛感没有淹没自己之前，挣扎着，不想拖累别人。

“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犟了，是我把你带到这个地方来的，你就是我的人。”他没有把我放下，他一直跑，一直跑，我感觉他跑了好久，长的像一辈子一样，我闻着他身上的硝烟味，混着身上的血腥味，感觉胸口热热的，我不后悔回来找立仁。我的背上慢慢地濡湿了一大片，感觉有点凉，在肾上腺素褪去的一瞬间，忽得肩上的巨痛袭来。

“原来中枪这么疼啊。”在我因失血加剧痛昏迷的一瞬间之前，我不知道为啥想到了瞿恩，原来这么疼啊。

立仁感觉自己的双腿从来没有这么酸痛过，身体也从未这般沉重过，头上的汗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恍惚中他感觉到手上很湿很黏腻，被他抱着的人，好像没了反应。这是他抱着的第二个女孩子，但是和之前那位林家小姐完全不一样。

他不敢去看，不敢去叫醒，甚至不敢去想。他觉得自己脸上有点湿，泪水混着汗水，在他黑黢黢的脸上留下一条条白色的印子。

巨大的悔恨感袭来，他觉得自己短短的一生，虽然顺遂但是又压抑。作为家中长子，生来聪慧，不缺衣食，不缺教育，却一直笼罩在父辈光环的阴影之下。儿时的他，父亲严苛，从小接受的是军事般的教育，早逝的母亲虽然爱他，但也爱他的弟弟妹妹，他一直作为杨家的长子存在，而不是以杨立仁本身而存在。

原本他以为周世农是那个能够看到他的人，没想到他只是在玩弄自己，利用自己。手上抱着的那个女孩，不，是女人，她才是真正愿意倾听他的声音，了解他的理想，理解他的抱负的那个人。她的关心，让自己着迷，她毫无保留地给他指了一条大道，还将自己举荐给了楚材。

他觉得自己志在必得，借着楚材的命令，认为只要她在自己的身边，看着他杨立仁意气风发，平步青云，他杨立仁有这个能力征服她，能配得上她。

然而，看着她向自己奔过来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比当时要刺杀三省巡阅使失败还要后悔，还在自己身旁中了弹，他后悔的想要杀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