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来自远古之石泛起的水花（1 / 2）
小心越过脚下的破碎残骸，身穿黑色长风衣的人影警惕的跟着人群行走。
望着眼前不算黑暗的环境，不知为何，昏暗的四周给他一股朦胧的感觉，就像有什么在掩盖着这一切，看不真切。
从一开始进入这个地方，他便有不好的预感，也不算是不好，只是心中忐忑的疑云蕴绕，像是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被掩盖住了一样。
于是他的目光落在前方洒脱的人影上，抿了抿嘴唇，终是没有再说出自己的担忧，这是和那位多次探险下的信任。
所以他也只好低垂眼眸，将心神放在了警戒四周上。
而前方，掩于衣袖下的手掌中把玩着一颗血红色珠子，一边直视前方，黑色眼眸中映着某种神采的古洛只是满心好奇。
有趣，真的如柏拉德所言，有什么将深处的秘密掩盖住了，只留下浮于表面的残渣来应付世人。
可是，为什么呢？
古洛的心中有着疑惑，不是疑惑为什么要将秘密掩盖，虽说一般古文明遗迹都不会掩盖自己曾经的辉煌和秘密，毕竟将要死去的人是不在乎自己的秘密被人知晓，甚至为了证明自己曾活过，大部分的古文明遗迹中到处都是绮丽绚烂的遗留，但也不排除那些本身就带有“骄傲”“不信任”等文明本性的文明，就像有些人死去，骄傲的不想将自己的秘密说出一样。
毕竟不管是考古还是阅读，见过无数形态各异，本质不同文明的古洛对有什么掩盖着这个地方没什么好疑惑的。
但随着这几天，在这浮于表面的“残渣”探查的古洛，心中逐渐有了疑惑。
就是这所谓糊弄人的“残渣”有点过于“精致”了吧。
就像将要死去的人，哪怕再骄傲也不会真的将自己吐露的糊弄话精心编排，毕竟已经快死了，秘密都懒得说，还在乎那些用来糊弄人的话嘛？
但这几天对这些残渣的勘察，古洛惊奇的发现，这些浮于表面用来糊弄人的“残渣”是真的用了大功夫的。
因为原初能量的偏移和改变，曾经可能活跃于古文明那个年代的泛原初能量在如今这个时代早已失去活性，或者说降解成为称不上能量的物质了。所以大部分来自远古时代，甚至是近古时代的文明遗迹里，许多的遗迹残骸都会在开墓的那一刻由于与外界的“克子”能量交互直接湮灭或者消散。
就像一杯参着墨的水，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沉淀分离，但只要你轻轻一摇，什么都会变得不复存在了。
而这也就是古洛对这“残渣”的疑惑，无他，这片用来糊弄人的遗迹保存的实在是太好了。
无论是落于地上仍有形态的残骸，还是这昏暗却仍有光亮的环境，如果不是有星空科的人占卜勘测这片遗迹至少属于近古时代甚至于远古时代，古洛甚至以为自己是挖到什么人治时代的“实验基地”了。
而为了做到这些，古洛不开玩笑的讲，不花费一个大种族的力量都不行。毕竟要将这一切保留下来，无论其技术还是工艺，都将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再加上南柯大陆的原初是号称杜绝一切超凡的“克子”。如果这就是这片遗迹的真正面貌倒也配得上，但这只是浮于表面“糊弄人”的“残渣”啊。
就很离奇，像是吴惟那小子给自己讲过一个买珠子只是为了买那个装珠子的盒子的故事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是什么原因让构筑这片遗迹的人花大功夫来精心雕琢这“残渣”的呢？
古洛对此表示很好奇。
虽说这样可能会有危险，毕竟是去揭下别人用来遮羞的布。能花费大力气雕琢残渣的文明，如果知道有人要揭下自己掩盖秘密的布，甚至一探自己的秘密，能发生什么都不足为奇。
但古洛掩盖不住自己的好奇，就像看着蠕动着的红布的猫，没有什么猫咪是克制的住自己一掀红布的欲望。
但责任感还是让她刹了刹车，毕竟这次还带着一群新生。到这时古洛就有点后悔带吴惟他们来了，不是说新生们没用，无论是开学到现在的几个月接触还是这几天在这片遗迹的表现，古洛都认可吴惟等人的能力，也无愧于他们几人身上的头衔和光环。但又转念一想，觉得可搞。
就像发起这次委托的那位远古种，这位的能力不用质疑，虽说也是刚入学的新生，但曾经那个时代给予她的能力不用多说。而随其而来的那位兽耳少女，也是这几个月在机械系风头正亮的存在，得到某位老怪物的认可的。至于吴惟和尤莉丝，这几个月的接触古洛也是挺认可的，虽说吴惟那小子不知道是藏拙还是有什么别的问题，念能炼金迟迟不见进展，但单单就他爸爸是季雨博士就已经足够了。
这也不是古洛相信那些血统论什么的，先不说吴季雨博士是来自东华的人，从本质上来讲就搭不上南柯这边的血统论的茬，而且和季雨博士曾经共事过的古洛，是真真切切的佩服那位。
能以外人的身份做到博士的地位，可不是一句天才可以形容的。
更别说古洛本身自带的那股子叛逆，所以对能以外人身份做到这一步的吴季雨多多少少带点崇拜的意味。
所以说对于自己偶像能教育出来的孩子，古洛是没有一点不放心的地方。
这也是吴惟念能和炼金上没什么进展时，古洛认为吴惟实在藏拙的原因，也是这次大大方方带吴惟来的另一个因素——想看看自己偶像教育出的儿子到底有多天才。
也就是古洛和吴季雨接触的少，不知道那位经常把自己儿子挂在嘴边的人到底有多宠爱甚至于溺爱他的儿子。
如果让吴惟知道古洛想的这些，吴惟只想流泪猫猫头的说，姐你是真想错了啊。
说白了也是阴差阳错，吴惟能这么果断地来，是因为这几个月的接触下来，对这位“跳脱的魔女”的相信。认为虽说自己很菜，但既然洛姐都发话自己能来，那肯定没问题的。
结果是，一个认为另一个在藏拙，找个机会想测测其成果，而另一个却以为这就是场跑腿加参观性质的旅行，根本没什么危机意识。
本来也没什么，但现在被红布勾起好奇的古洛，在思索一会自己来时的想法，和思量自己队伍新生能力后，本来要刹住的念头直接放开了。
测，反正这次来提前给老师打过招呼了，还给学长说了声，图尔特应该也给上面吱过声了，就算有啥问题，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吧。
心中犹豫，望着手掌中逐渐鲜红的珠子，古洛握拳。
搞了！
不然以后我不后悔死今天没去看。
只能说这就是南柯大陆的学者，过分的探索欲和强烈的好奇心，让他们对那些埋藏在岁月中的遗迹满怀炽烈的求知，以及奋不顾身的趋之若鹜。
在场几位没有谁能注意到这次行动的发起者升起的搞事心态，也只有和古洛相处许久且了解她的柏拉德看到前方忽然握拳抬头的古洛，嘴角扯出苦笑，心里泛起无奈。
但终是没有说什么，低下头继续行走。
而走在另一边的翠绿少女望着这一幕，嘴角微笑，猩红的眼眸下，闪着莫名的情绪。
视野往上，高处，不知屹立于多少岁月的塔尖，蒙蒙的光源固执着散发不算明亮的光线，洒在其下嶙峋的废墟和将要到达的人群。
越过脚下的零散的碎石，古洛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手臂。
身后跟随的众人也随之停下。
“托米奇你去左边布设能量检测。”
“图尔特你去右边部署侦查机械吧。”
“然后柏拉德，你现在能接受到这里的信息嘛？”
听闻此话，图尔特与托米奇向左右走去，而留下的人影像是胶片中的人物卡顿一下回应道，
“还好，有影响，但不算大。”
柏拉德抬起手，像是在调试什么一样。
“行，那就好，布设炼金术门吧。”听着不算差的汇报，古洛点了点头。
随后，跟在众人一路的柏拉德蹲下身子，寄宿于上的思维开始布设炼金术式。
然后便只剩下沉默的两人，寂然徘徊两人之间。
古洛抬起头，打量着不远处的高塔，先前因为没有走进看清楚的细节现在一一印落在古洛深邃的黑色眼眸里。
略显斑驳的深色墙体，早已分不清当年的模样，偶尔依出的几道裂缝诉说着那岁月的痕迹。目光顺着墙体上移，便看见一道独属远古岁月不同今时文明风格的大门，宽大的门扉上钉着分布均匀的不知什么材质的钉子，时至今日竟没有腐朽风化，反而强撑着依稀看的清模样，只是那门扉中央雕刻着的图案却已凌乱不堪，辩识不出究竟是什么了，只看得出那应该是某种生物的模样。
目光继续沿着塔体移动，随后便解开了刚才门扉中央图案到底是什么的疑惑。
那便是一座虽饱经风霜却仍矗立着的雕像。
弯曲分叉的犄角，修长盘起的身躯上雕刻着逐渐模糊的鳞甲，两只分布身躯后端的鳞爪抓着塔体，前段的鳞爪张扬地打开露出五爪，宽大扁平的褶皱鼻孔下飘逸着两根类似胡须的长毛，残缺的尖牙大嘴张开，破掉一只的眼睛睥睨四方。
见多识广的古洛一边看一边分析着这座残破的雕像，不知为何，这种不知名的异兽竟给人一种异样的美，仿佛这便是只存于幻想中的生物。
一种浓浓的割裂感和不安没由来的泛起心海，古洛终是忍不住这一路来的默契。
“这里是什么地方。”
话语回荡在两人中间，安蕾丝垂下眼眸，将翠绿色的鬓发挽至耳后，
“我怎么知道呢，古洛学姐，这不是我们来此的原因嘛？”
“好吧，那起码你得告诉我，这是什么。”
耸了耸肩，古洛表现出不在意的模样，手指指向高处的雕像，
“如果你连这都不清楚，那我们只好打道回府了，毕竟这种生物一看都不好惹，更别说经过朽化了。”
安蕾丝沉默了一会，就在古洛快要放下手臂时开口，
“我的记忆里，这种生物叫做蜃龙，是我们那个时代的一个种族的图腾，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生物。”
听闻此言，背对着安蕾丝的古洛点点头，心中的忧虑放下了一点。
随后两人便没有了言语，古洛目光四下打量着不远处的高塔，而安蕾丝只是低着头沉默着。
所幸，没过多久，做完侦察的两位归来，用他们的汇报打破了寂然。
“没有检测到前面有生物反应。”
图尔特点了点手腕上的仪表盘，语气略显平淡地说。
古洛回头，看了看另一边的托米奇。
“能量波动稳定，能量反应概率为千分之八。”
手指划过身旁的屏幕，托米奇皱起了眉头，抬眸看了看已经回过头去的古洛，终是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担忧。
“好吧，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呢。那我们就出发吧。”
古洛扬了扬手，身后图尔特蹙眉，
“古洛，你应该知道考古准则里写的这种情况吧。”
面对近似质问的话语，古洛只是再次摆摆手，侧过姣好的面庞，
“我比你更清楚所谓的考古准则，但你是否忘记那准则第一条便是‘遵循考古行动发起者的命令’？”
被噎回去的图尔特随即张口欲言，便又被古洛堵住，
“行了，我当然也记得那条‘行动队员有权利对领导者决策发起质疑与反对投票’的条例，但我们只是进去看看而已，这有什么呢，大不了及时撤出就好，再说了，你想在我们这几人中间实行所谓的投票表决嘛？”
图尔特看了看身旁一脸平静的托米奇和前方只是微笑的安蕾丝，终是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了。
“安了安了，就是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你看我们新生都没说什么，你害怕啥啊。”
古洛扬了扬下巴，图尔特又看了眼一脸平静，面带微笑的安蕾丝，眉头却仍是皱起。
“行了，前进吧，我已经让柏拉德在这里布设炼金传送术式了，有情况的就撤离吧。”
于是一行人便越过脚下的碎石，朝不远处的高塔走去。
不知为何，越是靠近高塔，其下零散的废墟碎石便逐渐减少，甚至已经走到高塔下面的古洛在这四周都看不见有崩塌的痕迹。
诚是一座不知何时岁月便屹立于此的建筑，走进的古洛看见那墙体上斑驳的岁月痕迹。
模糊发黄的墙面，斑驳的裂隙间穿过不知何处扰起的岁月之风，一股岁月厚重的感觉扑面而来。
远看倒还没有这么浓厚的感官，但当自己真的立于其下，那种历史的厚重气味便裹挟着自己所有感官，告诉自己，这便是曾经一个辉煌文明最后的存在了。
身后，同样感受着的众人也沉浸在震撼的感觉中，但不知是否是自己的主观感受，古洛感觉那新生委托人震撼的眼眸下流露出一股悲伤的情绪？
果然有问题嘛？
古洛暗暗思索，但还是拍了拍手，唤醒还在震撼中的众人，
“好了，白毛你用你那家伙事记录下这里，托米奇你也检测记录下这里的能量浓度。”
瞪了瞪跳脱的某人，图尔特轻点太阳穴，一道流体从脑后蔓延至眼镜前形成一副眼镜，略微调试一下，图尔特便陷入记录的工作里。
而另一边，托米奇虽说对古洛让自己侦测记录这里能量浓度的命令有所不解，但还是低头点开手腕上的屏幕，手指游走其上。
瞥了眼站在原地望着高塔的安蕾丝，安蕾丝感受到视线会以微笑，古洛不以为然点点头，又再次打量起那宽大的门扉。
果然远处是看不到真正的细节，古洛很快发现了刚才在远处自己没有发现的某些地方。
门扉上，已经斑驳看不清全貌的被新生称为“蜃龙”图案下，古洛看见了有两个不同的图案。
一个映在左边，在众多竖痕分叉的包裹下，依稀辨识出那是一个类人的生物，有着尖尖的耳朵与披散的长发，一只手拿着一个类似权杖的物体。
一个落在右边，在一个硕大圆形图案下，一个披着类似风衣斗篷的人形轮廓，身后有着折角的翅膀，头上戴着一顶王冠，眼睛处点缀着已经风化了却仍能看出点点红色的颜色。
古洛心里思绪流转，侧眼看了眼身后，便抿了抿嘴唇，下意识握紧了一下手掌。
没过一会，图尔特两人便完成了记录工作，看了眼有点前方的身影，等待古洛的决定。
“已经好了嘛，那就进去看看吧。”
看着前方的身影，托米奇一直平静的眉头轻微皱起，但还是跟着众人踏进了前方已经被推开的门扉中去。
当最后的托米奇走入门扉的黑暗中，那宽大厚重的门扉便像是早有准备般，轰然关闭。
众人回过头去，便只看见身后突兀关闭的大门，众人沉默着，一缕不安弥漫其中。
“看来，有东西希望我们一探究竟呢”
古洛望向身后，摆了摆手，
“走吧，既然已经到这了，也只能走下去了。”
出人意外的是，哪怕先前一直对古洛决策有所异议的图尔特这时也沉默地跟随，只是眉间的忧愁再次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