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2)
这一段路走得尤为漫长,不过好在有尼德霍格相伴,封七衡才未表现得慌乱不堪。他并步警惕前行,慎重的像是闯入中世纪城堡的冒险家。可这里是他的家,虽然不熟悉,但总归透不出半分熟络感。
尼德霍格就比较从容自在了,龙类感官无疑帮助了她很大一部分,那双夜视的眼睛不需要借助封七衡费力的去打开电灯开关依旧能瞧个清楚。显然自家老板所惧怕的东西不在这里,狭窄的走廊空无一物,唯有在廊壁上有轻微撞击的痕迹。可那是封七衡造成的,他自认为的古怪实体化追逐向他,并且赋予他的惊悚感现在还残留在记忆一角。但无论封七衡表现得如何恐惧,她都不能从视觉或者其他所有能动用的感官找到恐惧的来源,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封七衡恍了恍神,接着猛然跨出一步精准的打开门框边的开关。
屋内一片狼藉,像被野猪或是棕熊扫荡一番后的场景。撞翻的纸箱从堆叠很高的墙角坠落,内陷的外壳沾上不知名的橙色粉末,三个蜡烛有一个倾倒,红赤赤的油蜡点缀在黑色线条组成的图案中。两个手臂粗细的羊角矗立在地板上,旁边倒着三脚架和一本翻开的书,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腥气。
“看!我就说吧!这里肯定有东西!”封七衡像在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一样激动起来,但随即后撤半步侧身站在尼德霍格身后。
“吾想……这应该是刚刚您引发的骚动。”尼德霍格探查了整个房间,证明了这里不存在任何活着的怪物,至于自家老板的恐惧可能是心理作祟。
她走上前去,半俯下身将纸箱挪开,露出更多的绘制图案。虽然封七衡曾给她打过预防针,但亲眼所见仍旧感到无比震撼,只是隐约露出的部分便不得不令她慎重起来。在视觉中央,淡淡的游动如雾的残留光晕浮在脚底,它们毫无威胁,想来应该是用来召唤或者祭祀一类的作用,不然泄露的神力不会这么缥缈。虽然还有别的可能,尼德霍格直起身目光扫在翻开的书页上,更确定了后者的可能性——仪式已经结束,并且超乎预料的成功,运转的神力被“封印”或者“储存”在某种物体上。这种物体可以是碳基生物也可以是无机物或化学物——它无固定本身,但能根据周围强烈的电磁场选择合适的“容器”作为仪式成功的证明,同样也证明着,一头被豢养的怪物来到了现世……
“那还是证明有一些东西存在的对不对?不然我发疯一个人把这里搞乱?光是收拾就要好半天!”封七衡发着牢骚走上了法阵,尼德霍格的表现证明此处毫无异样,只管放心大胆地走便是。
被碾碎的海米成功加大了整理的难度,封七衡却察觉到异样。
“靠!这上面的文字怎么不见了!”他大叫着。
法阵的内外两圈全部露了出来,可中间明显少了什么,黑色的涂料有着明显的断层,不寻常的笔直截面像被橡皮擦抹消,那些奇诡的文字和符号凭空消失了!
“您是在说这个吗?”尼德霍格举着灰黑书籍向后翻阅。
“等等等等,不是那个!”他有些急切,想在此之前拿过灰黑书籍却被绊倒在地。
耶缘创典,尼德霍格不动声色的在心里念出这个名字,她突然有一种被牵引而出的熟悉感,却不知道来源。她翻到第37页,那些模糊的词语慢慢拼出一长段咒语,更关键的是它们零散的和自家老板一心求学的文字如出一辙!
“ianlesoga”;“opal”。
她关注在这两个名字上,更具熟悉的感觉像满是黑子的棋盘中放了两颗白字,浓郁的气息变成淡淡的光芒涂抹在文字上,仿佛即将突破维度的桎梏冲到她的眼前!
诡异的生命力。尼德霍格判断。
“尼德霍格……”封七衡的口中带着颤音。
他趴在地上,刚一抬头就是具有螺旋形条纹的羊角,凝视片刻后终于抬头向上望去,映入瞳孔的除了眉头不断加深的尼德霍格外还有一物:漆黑门上的银色瞳孔。
银色的眼睛仿佛从深渊中诞生,无比深邃的凝视着封七衡。
他好像想传达什么讯息,封七衡不确定的想。他踉跄站起,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那个银色眼睛上,他们在互相凝望,无论从何种角度来看,封七衡都能感受到它的注视。
“慎行。”尼德霍格低声提醒,她同样注意到这只眼睛,更不如说在感官混合所回馈的信息中她能捕捉到其后神国的气息。
她目光微动,出手拦在封七衡的身前,后者的举动异常不自然,那种感觉像被火焰吸引的飞蛾一样。身体的碰撞将他唤醒,而在身体的一顿后封七衡如坠冰窖,寒冷从内而外侵袭他的全身,最后汇聚到那个古怪的眼睛上。
封七衡跌跌撞撞的向后仰到,撞在尼德霍格身体上,他的头晕的厉害,状态又像是闯入含氧量极低地区那样:脸憋得通红并不断大口呼吸。
他冒失的凝视那只眼睛,得到的便是极度压抑幽闭后果,他的心脏像被狠狠攥住,甚至能感受到心脏血液不断剧烈的汩动。
“避开那只眼睛。”尼德霍格说。
封七衡自己也知道要避开那只邪恶的眼睛,但它就像伊甸园的苹果一样在诱惑他,身体不自觉地受到影响而偏移到它的球状体上。
“对了,这样就好啦!”封七衡适应着脑中的眩晕感,踉跄的将三脚架支好,上面放上加衣的外套,刚刚好挡住中央的眼睛。
“吾未见过此类雕饰,不过毫无疑问是某个神国的产物。”尼德霍格思索后说道。
“很古怪对吧?你要是看见之前的景象会吓的你嘴都合不上。”想起刚刚,那只眼睛舞动着触须犹如邪恶生物的画面封七衡就不觉得一阵胆寒。
不过现在嘛……它像个雕刻的符号刻在门上,宛如一扇古朴神秘的圣教物一样。那个羊头和汩动的血管哪去了?它们才是真正的亮点啊!人可是猎奇动物,光是看见“流血”的树都能臭屁半天,更何况一个真正拥有血管和血液的木门呢?它还像刑天一样脸长在肚子上!
自己的小举动还真的有作用,物理性的隔断让自己摆脱了眼睛的凝视。封七衡大胆的靠近了些,目光在门上乱转。不过那些跟粉条一样曲折的银线去了哪?也没有在眼睛上看到……
“尼德霍格……这里。”他轻咦了一下,指着门上一角给尼德霍格看。
尼德霍格正关注在那两个奇怪的名字上,听到封七衡的声音下意识的看去。那里是门的边缘,哪怕是在灯光的照射下都有些模糊,可她却无比清晰的知道那个图案——蜿蜒茂盛的银色线条组成了它。
世界树!
“可为什么这么小,只占据了大概一半的四分之一的空间……”封七衡若有所思,“所以我没有召唤什么怪物,反而它真的有效,我们重新打开了通往北欧的大门?”
他们对视一眼,所有的答案尽在不言中。
封七衡走上前去想要打开门,而诡异纵生,他的外套诡异的蠕动起来,里面好像有什么物体在生长,接着三脚架不堪重负连带着外套一同倒在地上,露出里面的惊悚。
银色的眼睛转动起来!
它凝视着封七衡,从眼睑处出现的银色线条冰凉生硬,它们仿佛金属制成,那股独有的冰冷感触及他的皮肤,像捕食的海葵一样缠绕在他身体的各个部位,尖端裸露而出,一条金属线点在他的心脏上。
“老板!”尼德霍格惊呼。
耶缘创典落地发出啪啪两声,而疾步的尼德霍格则运用了龙的力量,劈砍的手刀能劈开岩石却劈不断更纤细的线管。它们富有顽强的生命力,坚韧的线条同时具备了金属的硬度和生物的活性,平和的卸去了尼德霍格附加的力,用更为诡谲的难以捕捉的犹如海葵般的机械触须没入封七衡的胸口。
他们旁观来看宛如一体。
如果见过寄居蟹换壳便可以理解这一过程,甚至有其他甲壳类动物来做比拟那更为易懂。从银色眼睛生长的便可被称为“身体”,无数分裂纤细的金属触须似乎能感应到热量,它摇晃着挑高自己部分的“身体”,扩开封七衡的嘴慢慢伸了进去,口腔、食管、食道……它像寄居蟹一样将自己的身体钻入壳中。
尼德霍格的无袖针织衣隆起,裸露的手臂肉眼可见的镀上一层黑色鳞甲,水流的火焰如摩擦的硝石,隐隐浓稠的力量发出进攻前的低吟。
银线将封七衡举起,他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扭动,如不安的蛇类。可渐渐的他放松了身体,倪着眼睛呼唤尼德霍格,只是那含糊的声音却不能令人理解他真正的意思。
尼德霍格将力量集中在手掌一点,绿色火焰水流样闪灭在手臂上,白皙手掌直刺而去。这是武学贯手,以凝实的力量汇聚在细薄的手掌来爆发摧枯拉朽的一击。
绿色火焰在指尖上凝聚成刃,腐蚀的特性爆发森冷的威慑,本应该齐齐斩落的画面却未出现,尼德霍格打了个空。
也不算打空,尼德霍格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刺在线管中央的位置,并且在龙类的视觉下谁也无法逃脱。它们紧密的贴在一起,业火像找到了宣泄口,银色触须则像嗜血虫一样贪婪的吸食逸出的能量,它紧紧勾住尼德霍格的手指,然后向前,轻柔的爱抚她充满力量感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