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夺权（1 / 1）

少巫部落外一片开阔的原野上旌旗猎猎，战鼓雷鸣，红、黑两军相隔百丈，严阵以待。红方是黎螭部落赶来的战士，擦拳磨掌、斗志昂扬站在队伍前列的是身披牛皮铠甲，手持开山巨斧的夯垛，赤螈、悠蜇分立左右；黑方为首的是巫统，左右站立着巫鹮、青牛，身后黑压压一片兵士，竟比红方人数多了一倍有余。

曾无学、关老道二人被押解至黑方阵前，巫鹮上前一步，站在曾无学一旁说道：“既然你们黎螭部落兴师动众来搭救你猜，为了不伤和气，我开一个条件，五十石食盐换此人的性命，你们是否愿意？”

夯垛、赤螈、悠蜇三人商量一番，赤螈上前一步道：“大祭司此言差矣，你猜首领前来登门拜访本身客人，少巫部落怎能将绑架客人，勒索赎金，这事传出去岂不会让天下人耻笑？”

“哈~哈~，真是一派胡言。”巫鹮大笑道：“黎螭部落先派奸细闯我禁地，再派你猜探听虚实，杀我族人，我少巫部宽宏大量不与尔等计较，岂料你等得寸进尺竟敢出兵犯境，今日定将尔等杀个片甲不留，以儆效尤！”

宣战檄文和泼妇骂街一样，大都是罔顾事实、不讲道理的一派胡言，最核心的逻辑就是：老子拳头大想打你，谁让你今天进门先迈的左脚（右脚！巫鹮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只想尽快结束这个无聊的流程，进入真刀真枪对战环节，毕竟少巫部战士在数量上绝对碾压前来的黎螭部落，且主场作战、以逸待劳，可谓天时地利人和占尽，没有打不胜的道理。

胜券在握的巫鹮举起右手黑色三角令旗，正待挥出，一旁被绑着双臂的曾无学忽然跳到了他的面前，满脸堆笑道：“大祭司且慢、且慢。”

“你这将死之人，还有何话要说？”巫鹮一脸不耐烦地问道。

曾无学做着最后的努力：“大祭司止戈为武，不必开战，我去劝说他们退兵，我们之间的恩怨，不要连累这么多无辜的兵士。”

巫鹮此时已膨胀到了极点，他认为只要令旗挥出，他的士兵就会如洪水般冲垮黎螭部落的阵营，砍杀无数头颅，这将为他带来无上的权威与荣光，相比起死几个自己的族人、兄弟又算得了什么！巫鹮再次举起令旗。

曾无学高呼：“巫鹮你为一己私欲，逆行倒施，惹得天怒人怨，今日就让本法师了解你性命！”说罢晃了晃身形，捆绑的绳索纷纷落地。不待曾无学出手，只听身后“呜呼”一声怒号响彻原野，一头金光闪闪的狻猊从关老道头顶跃起，直扑巫鹮。巫鹮头顶上立刻飞出一只红顶白羽朱鹮啄向狻猊，两只异兽在半空中缠斗成一团。

三、四个回合后，那朱鹮翎羽散落飘洒在半空中，已现败像。巫鹮面色苍白、冷汗涟涟，转头对曾无学说：“你若收回怪兽，我部可网开一面，放了你二人。”

曾无学摇摇头说道：“晚了，刚才给过你机会的。欲使其灭亡，必使其疯狂，你太疯狂了，继续下去不知还要祸害多少无辜的族人，这是上天要灭你，怪不得旁人！”

这时狻猊将朱鹮击落在地上，一双前蹄踩着朱鹮的翅膀，巨口咬住那弯曲的长颈，用力一拉，那朱鹮便身首异处、一命呜呼。站在一旁的巫鹮“啊”地大叫一声，双手捂着脖子，翻了翻白眼，倒地气绝。“咣当”一声一颗桂圆大小白色的妖丹从他嘴里滚落出来，被狻猊一口叼住，吞入腹中。

曾无学他从地上拾起巫鹮掉落的黑色令旗，高高举过头顶，少巫部落那几千人的队伍中一片惊愕与骚动，几名首领本想冲上前去替巫鹮报仇，但望着对面黎螭部成千上百的精兵悍将，犹豫不决。曾无学如一尊石雕般矗立在阵前，威严气势犹如一股寒流，笼罩在那黑压压队伍的头顶，队伍中的骚动渐渐平息下来。他这才高声宣告：“巫寰法师已兵解升天，现将大祭司一职移交与我——你猜法师，我等皆应继承巫寰法师遗志，同心协力发展、壮大少巫部落。”说完目光凛冽地扫视一眼巫统。

巫统心想：“妈的，你这是好话说绝、坏事做尽。为了拉拢众将士，也为给自己个台阶下，一个劲地往巫寰这个死鬼脸上擦粉，连入殓师看了都得过来给你点根烟，学上一学。”

巫统虽然心中骂了一遍曾无学的十八代祖宗，嘴上却说着：“好，好，你猜法师实乃天选之子、众望所归，我等自当鼎力支持。”

巫统虽说是少巫部落的大首领，但大祭司巫鹮更强势，这么多年来他都在看巫鹮的脸色行事，心中颇有积怨。现在换个外人来当这大祭司也许还能有所顾忌，给他三分薄面，如此看来这也不能算是坏事。想到这里巫统从地上巫鹮尸体怀中掏出一根二尺长的牛腿骨权杖，这权杖底端金箍包裹，顶端正中镶嵌着淡黄色、核桃大小的一块玉石。

巫统将权杖双手捧至曾无学面前，说道：“请大祭司接收法杖！”曾无学将令旗收入怀中，在衣襟上擦了擦双手，恭恭敬敬俯身接过法杖，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权杖上玉石折射出的熠熠光辉将他的身体渲染得金光四射，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是站在高高的祭台之上，享受着台下密密麻麻蝼蚁般族人的朝拜，身上那流淌的金光洗净了他手上的鲜血和背负的不义，而台下的蝼蚁也忘记了刚才的杀戮与背叛，一片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宣布着他权力的合法与正当。

些恍惚间曾无学觉得自己就是那高高矗立的神，忽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一双清澈的眼睛，那双只属于葳蕤的清澈眼睛。她当大祭司不需要加冕，她的权力来自于人心；而他却需要这仪式，因为他的权力来自于暴力和杀戮。那清澈的眼神逐渐黯淡下去，消失在人群中，但他知道，她一直都在以某种方式注视着自己。

曾无学将令旗缓缓挥向黑色方阵后面的一条大路，少巫部落的士兵向后转身，沿着那条大路撤走，巫统与青牛对视一眼，也尾随队伍而去。

黎螭部队伍中跑出一人，向着曾无学飞奔而来，正是回去报信的坞蛟，他一身尘土，满脸憔悴，也不知奔波了多少日夜。及至近前，坞蛟眼眶发红道：“小人来迟，还望首领恕罪。”

曾无学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辛苦了！”此时赤螈、夯垛、持斛、悠蜇一干人等也都走上前来，曾无学拱手称谢，众人急忙还礼，简单寒暄过后，曾无学开始调兵遣将：坞蛟升任你猜部统领，辖一百兵士，暂留少巫部落，护卫安全；赤螈升任你猜部首领，辖三百兵士，负责盐场生产及安全，他自己只保留你猜部的头衔，不再过问具体事物。

安排完自己麾下的事情，曾无学转向夯垛说道：“请夯垛首领代为拜谢大首领与大祭司，待我安抚好少巫部落后，不日返回部落，当面致谢。”

夯垛道：“你猜首领，不必客气，此番心意我等一定带到，你且在此安心收伏少巫部落，也算是为黎螭部落除去一个心头大患。”

此时赤螈已步入本部方阵，挑选出一百名精壮士兵，交于坞蛟统领，其余大部队在夯垛等人带领下，浩浩荡荡折返回黎螭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