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南山迷踪（一）鸫毛蓑衣（2 / 2）

至此，已经没有人不再相信黄咎的话，

昨夜他确实是一个人追了黑雾近百里，险死余生，好不容易才回到咸阳。

焕云马上跟黄咎致歉，两个昭王旧臣手握手抱首大哭。

但问题是，黄咎是跟着黑雾跳的，黄咎跳出山崖就掉入了谷底土泽。

但是土泽上却只有一个痕迹，对面的山崖约有百丈远，那黑雾难道会飞？

或者黄咎昨夜追的根本不是人？

蒙武提出这个问题后，大家又都僵在当场，众人只觉后背凉飕飕的，

这片山谷刚好背阴，一阵山风吹来，众人都忍不住缩紧了脖子。

乌桓指了指崖前挑出的那颗大树，对王贲抱拳道：

“王将军，烦请派人上树看看，上面可有蛛丝马迹。”

王贲一挥手，就有两个好手纵身跃上树梢，很快，浓密的树叶丛中传来声音：

“王将军，找到了！树上有勒痕！”

蒙武与王贲对视一眼，同时一跃而起，片刻之后，又双双跳下。

“树上确实有明显勒痕，背对山谷一侧被勒得入木三分。显然是有铁索一类渡黑雾过了山谷，黄常侍夜里却是看不清楚，才着了那厮的道。”

乌桓向旁边的嬴政笑了笑：

“公子，这起码证明了黑雾是人不是鬼。”

当事人黄咎却说道：

“中南君言之尚早。吾昨夜是一边追一边怕，那黑雾确实不像是人啊！忽大忽小、忽左忽右，个头比人大了一倍不止，没个人形，圆隆隆一坨，形状变幻不定啊！若非事关君上，黄某是万万不敢追的。”

一行人听得黄咎描述都对黄咎佩服不已，由蒙武、王贲带头一起向黄咎行礼致意！

黄咎急忙撑起身子回礼：

“诸君，纠纠老秦、共赴国难！若是有人欲对吾大秦君上不利，黄咎就是变成厉鬼也必追杀之！”

“纠纠老秦、共赴国难！难！！难！！！”

众人回应，声音响彻山谷。惊起一群乌压压的山鸟。

“吕公曾经商行天下，见多识广。可知此为何物？”

乌桓摊开手掌，掌心处，是一撮纤细、油黑发亮的长毛。

吕不韦捻起几根搓了搓，入手轻软，搓之又很柔韧。又在鼻子底下嗅了嗅：

“鸫鵍！而且是天山鸫鵍！”

“鸫鵍，是一种黑色鸟类，各地皆有所见，以蜀郡和楚较多。吾尝闻，北地有天山，高耸入云，山上常年积雪。天山亦有鸫鵍，然因天山天寒，此处鸫鵍与中原不同，其毛轻柔若无物，且又柔韧劲道。据说连续揉搓一千次才会断。而且乌黑发亮，表面像镀了一层油，具有辟水之妙。以之为裘衣，可辟雨雪，价值万金。”

“中南君何来此物？”

乌桓笑眯眯看着吕不韦：“吕公还不明白？”

一旁焕云却一拍额头：

“哎呀！老夫知道了！此必黑雾之来由也。敢问中南君，鸫鵍毛可是君一路所得？”

乌桓微笑点头：

“正是！我一路看到，黄常侍与黑雾追踪打斗之处，均有零星的细密黑毛散落，一路收集，也仅得此一撮耳。”

黄咎也恍然大悟：

“是也，是也！难怪我见那黑雾忽大忽小、飘忽不定，原来此人用这鸫鵍毛织了一件大蓑衣，连头一起罩住，仅留面部戴一白色面具。蓑衣宽大且轻柔，故而随着此人的动作晃动，旁人看去，可不是忽左忽右、忽大忽小吗？！且外形随风而变，不类人形。”

嬴政也想明白了，说道：“且鸫鵍毛乌黑如漆，暗夜之中只见白色面具。宛如一张脸飘忽不定而不见身子矣！可不吓煞死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