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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门口传来的,却完全听不到脚步,她的轻功还是一如既往地好。
微微偏了偏头,果真。
“你们都出去吧,我跟她们几个单独聊几句。”云绕打开牢房的门,闲适地在里头坐下来。
门口的几个士兵“是”了一声退下,侧眼确认自己已经在他们的视线之外,云绕又开始从怀中倒东西出来。
“虽然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你们。”掏出两把麻醉枪,又翻出一些子弹,“军装不太好藏,就这些,省着点用。”
薛敏接过枪:“什么意思?你要我们越狱?”
“不然呢?你甘心死在这?”云绕重新披好外套挑眉道,“今晚我会想办法把这里的兵力引开,刘少校在门口接应你们。出去之后,一定要想办法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找到证据证明你们的清白。记住,晚上十一点行动,怎么偷钥匙,不需要我教吧?”
本来就有越狱的想法,这样一来,行动会方便很多。薛敏笑了笑道:“那就多谢了,可是你……”
“这几天,我已经把这里的地形弄得十分清楚,放心吧,这种事我干了两年,不会有问题的。”云绕轻松道,“我对你们是有感情,做点举手之劳义不容辞,可我还没有伟大到愿意牺牲自己来保护你们的地步。走了。”
临行前朝冷月那里看了一眼,仍是抱着膝坐着,似乎只有这样的一个动作才能抚慰自己内心的孤寂。听说那个姓赵的是冷月以前的管家,那么,她一定很难受。
云绕出去后,牢房内出奇的安静。薛敏坐到冷月身侧:“你没事吧。”
轻轻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队长,是我的错。”
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刺痛,手搭上她的肩:“只要出去后查清事情的真相,我们一定会没事的。别太自责了。”
“冷哥,不是我说你,当年你们家中出事,这个管家屁都没放就自个儿溜了,这种人,根本就不应该去信任。”柳如烟早看那个赵管家不顺眼,搞得自己这么狼狈,越狱,说的简单,这个月军饷还没发呢,这不是亏大发了。
冷月没有理会她,顾自拿过一把麻醉枪熟悉了一下用法。
“行了你,少说两句吧。”欧阳兰没好气,“薛敏,逃出去后我们去哪里?”
“城里是不能待了,先去雷子枫那里落落脚,之后再做打算。”薛敏叹了一口气,只要自己越狱,鬼子和党国都会想要自己的命,那只能再欠他一个人情了。
“柳生中佐,今天我从军统出来的时候,好像看见一个女中尉朝牢房那边去了。”赵管家走到一个电话亭,确定了四下无人,偷偷汇报道。
“女中尉?”柳生美子皱了皱眉,“长什么样。”
“大致二十岁上下,圆脸,细眉毛,大眼睛,挺矮的。”赵管家努力回忆着那个女子的长相,“肤色适中,身材……”
“行了。”柳生美子不耐烦地打断道,她没兴趣去关注一个女人的身材如何。朝一旁的野村令道,“去把青池惠子的照片给我拿过来。”
认真比对了一下,柳生美子点了点头,应该没错了。将照片移开,双手背到身后向前走了几步:“她居然也在军统。”
据说就是这个女人轻轻松松杀死了青池将军,摧毁了大日本帝国的毒气计划,她的能力绝对不容小觑。她曾和女子小队一起行动过,这几人之间应该也算是熟络,难道,她要帮助女子小队越狱?
她能够在防守最森严的时候潜入玉城,也能够悄然杀死青池将军全身而退,那么于她而言,劫狱简直就像玩一样容易,何况女子小队也是几个精英。
江海城是国统区,带重武器进去杀了女子小队显然不现实。反正军部交给自己的任务是要摧毁女子小队,并没有说一定要见到她们的尸首,那还不如……
“野村,你带几个特工偷偷潜入江海城,趁女子小队越狱的时候杀死几个军统的人,记住,放两枪就走。”如果军统误会是女子小队杀死了他们的人,那么薛敏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国民党会替自己收拾她们。就算国民党奈不了她们何,她们也无处可去。即便是找个什么隐秘的地方躲起来,或者干脆投奔共产党,没有精良的武器,女子小队又能掀起什么大风大浪。
十一点整。
穿上夜行服的云绕找出早已备好的手枪,按照自己一贯的经验将被褥弄得稍微凌乱一些,翻窗外出。
宿舍内只有她一个人,行动方便得很,顺着前些天发现的一条小路来到安以峰的宿舍,隔着玻璃窗朝内放了几枪。
很宁静的夜晚,枪声尤显突兀。“什么人!”安以峰迅速将子弹上膛来到窗边,云绕特意在窗外一闪而过,确定他发现自己的行踪这才逃离。
整个大楼都被完全惊醒,所有的士兵都在朝枪响处靠近。来到离监狱完全相反的方向,见安以峰已独自追了过来,朝身后又是几枪。云绕的轻功向来是一等一的好,趁着夜色,偷偷窜入拐角处的树丛。
“站住!”“别跑!”士兵直接越过树丛追去,丝毫没有注意到此时高藏于树上的人。
又等了一会,这才翻窗进入宿舍,迅速脱下夜行服塞到床单下,露出军绿色的睡服,把枪放好,退到墙边的那一瞬,正好有士兵推门进来。
够悬的。云绕悄悄松了一口气。
“云中尉,您怎么站在这里?”士兵奇道。
“我听到外面有声音,起来看看。”现在她的身份是军统特工云绕中尉,而不是那个千金大小姐惠子,外面枪打得热闹,自己如果还在睡觉,真有些说不过去,“出什么事了。”
“有人刺杀安处长。”
“什么人,抓到了没。”
“这我就不知道了。云中尉,刚才没什么人进你这屋子吧?”
云绕轻哼一声:“谁敢来招惹我?”顿了一顿,又补充道,“你们别在这呆着了,保护好安处长要紧。”
“是!”
与此同时,柳如烟敲了敲监狱的门:“哎哎,过来。”
将死之人了,还这么悠哉。士兵轻哼了一声,却还是听话地过去了:“干嘛。”
柳如烟朝薛敏使了个眼色,又朝那士兵妩媚地一笑,忽的眼神一凌,一记手刀将他劈倒在地,几乎在同一时刻,另一个正欲开枪的士兵也倒在了薛敏的麻醉枪下。
柳如烟从士兵身上找出钥匙摸索着开了门,朝身后的四人点了点头。
薛敏走在队伍前方,注意到监狱门口的士兵大都走开,不知做什么去了,外面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枪响,与冷月对视了一眼,同时开枪,守在门口的两个士兵相继倒下:“快走。”
兵力大都被云绕引开,留守着的几个人也都被麻醉枪解决。只剩大门口的两个士兵了,还未来得及开枪,他们却已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头部中弹,鲜血飞溅。
“怎么回事!”薛敏大惊,冷月偏了偏头,注意到门口有几个身着黑衣头戴帽子的身影一闪而过,有几个军统士兵注意到了这里,“别跑……”话音未落,却也被门口之人杀害。刘成将卡车开过来:“薛敏,快!”
云绕引开的士兵大都已经回来,没有时间多想了。薛敏下令道:“走!”几人相继跳上卡车,较近的几个追兵都被麻醉枪解决。少有的子弹已经耗尽,只能由着士兵越追越近。
刘成透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切,猛地一踩油门,卡车飞驰出去老远:“没办法,现在只能强行出城了,你们都趴下,一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轻举妄动知道么。”
车加速地行驶,引擎发出一声又一声奇怪的声响,刘成只能祈祷不要在这时候出什么问题。眼看已到城门,火力密集遍布:“大家趴下!”头埋到双臂之间,动作却没有停,更狠地踩下油门,全然不顾子弹打在车上蹭出的火花,那子弹与钢铁相碰撞发出瘆人的声音,童玲玲感觉自己一阵一阵地在发抖,车窗已经破裂,碎掉的玻璃片在刘成身上划出一道又一道的伤痕。刘成从包中掏出烟雾弹,甩手就从车窗扔出去,枪声总算是减弱了一些,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机枪不断地扫射,分明就是想要了自己的命。
“姐大,不行啊,这样下去肯定走不了了,怎么办啊!”柳如烟躲避着四处纷飞的流弹大声问道。
薛敏此时也慌了神,要死也应该是战死沙场,怎么可以死在自己人的抢下,这太窝囊了。卡车的速度已到极限,身上也一点炸药也无。正当她几乎绝望之时,后面的车却忽然停了下来。第一辆车停了,顺带挡住了后面几辆车的道路,顾不得去想怎么回事:“抄近路,去狐牙峰!”
“怎么停下来了!”安以峰从车上下来质问道。
“安处长,轮胎,轮胎好像漏气了。”司机检查了一下,从车胎上抽下几根银针,针很细,洞很小,漏气十分地慢,一路追一路漏,现在总算是动不了了。
一定是在开车的那一瞬间将银针刺入车胎的。这力道,这准确度,除了云绕,整个军统局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想到刚刚自己被刺杀的情形,安以峰猛然醒悟过来。
回到军统局,安以峰踏入办公室:“把云绕给……”
“安处长。”坐在办公室内的云绕从沙发上站起来,“您找我。”
神色还是一贯的平静悠然,安以峰从头到尾将她打量了一番:“你怎么在这。”
“我一不小心戳到了您的轮胎,来道个歉。”很爽快地承认了自己干的事,轻轻松松地问道,“我能喝杯水么?”
抬手示意手下去倒杯茶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看到犯人要逃跑,就把银针飞出去了,一不小心,歪了。”闲闲喝了一口茶水,轻飘飘地回道。
“不小心?”安以峰冷哼了一声,“你要是会不小心,难道还能活着回来么?”
做出一副“你懂什么”样子,一丝紧张也无,语气像极了是在说教:“这里跟日占区能比么?执行任务的时候自然要小心谨慎,可谁会在自个儿家门口也天天端着枪警戒呢?”
不容置疑甚至有些耍无赖的语气让安以峰不知该说什么来辩驳。云绕放下茶杯:“安处长大人有大量,我想您是不会介意的吧。天色不早了,还请安处长早些休息。”漫不经心地敬了个军礼,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办公室。
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狠狠地将军帽甩到地上,要不是戴局长对这个女人那么器重,真应该将她也给送入大牢。
“哎哎哎,右边一点……不行不行,太下面了……”柳如烟饮了一口茶水松松坐在沙发上,闲适地翘起二郎腿,嘴却不停,“……这回又上面了,我说,你俩怎么那么笨啊……”
“嘿,我笨?那你来?”她笨?开玩笑。欧阳兰不服气地回嘴。童玲玲把帽子一甩:“我不行了,捣鼓这个‘喜’字儿已经一个上午了,我说如烟姐,咱歇歇,成不?”
“这彩缎还是一高一低的,冷月,你那的,高一点,哎不行,太高了,下来一点……”刘成站在柳如烟身前朝上面比划,“薛敏,你那的,歪了,放正一点……”
薛敏默默和冷月对视了一眼,这活真不是人干的。
五个三天前刚从军统局的监狱惊险逃出的特种女兵,现在竟充当起了搬运工,帮着雷子枫和上官于飞布置新房。
冷月撅了撅嘴,命运啊命运。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薛敏觉得实在是神奇。
三天前
到达狐牙峰下已是一天之后。村庄中的小路实在是不好走,加之在江海城城门的急速行驶,那卡车已经快要报销,无奈只好摸黑走夜路。
其实此时天还没有黑透,可以看得十分分明,因而摸黑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这几人就十分分明地看到,几个鬼子正悄悄潜进村庄,但也并不行动,只是在那待着,还在朝着另一边发着什么信号。
习惯性地将手伸进口袋,却只摸到一把子弹耗尽的麻醉枪。冷月靠到薛敏身旁:“队长,怎么办。”
“这几个鬼子应该只是先锋,后面一定还有部队,现在他们只是在等天黑。走,我们抄小路进去,小心点,别被发现。”
“是。”
没有了背包和枪支,身体更加轻盈,十分轻松地进入村庄。